清河公园。
人不多。
冉清璇推着冉老,凌霄和冉夕月相依偎跟在旁边。
“这个公园啊,在我小的时候就有了,那时候还是收门票的呢,公园里还有一个动物园,后来门票取消了,动物园也荒芜了,现在就是饭前饭后休闲娱乐的场所。”
冉老向凌霄介绍。
凌霄边听边点了点头:“哦,那挺好的,这风景也很好。”
这里有荷花池,有廊坊,有环湖的石桥,还有观光的游船,还有一座古塔。
景色宜人。
冉清璇自踏进大门,就神色黯然,她悲怆地环顾这一切。
往事历历在目。
几个人到了湖边,对面是一座拱形的石桥,旁边是一个古亭。
冉夕月突然发出了一声疑问:“哎,这个地方……好熟悉呀,我好像在哪见过…”
在哪来着?
她如梦初醒般说道:
“喔对,是在姨妈的那幅画上,姨妈,你是不是在这个地方画的那幅画?”
冉清璇唇角泛起一丝笑容,她恍惚着走上前,微风拂过,时光仿佛一刹那间回到了20多年前……
那时,有一个少年,曾站在她站的位置。
他指着对面,对她说:“这个地方,很入画……”
“那幅画,不是我画的。”她喃喃道。
凌霄望着她的背影,隐约感觉这个女人一定有着难以言说的痛,是什么让她这么多年依然走不出来呢?
“大姨。”
一声清澈的呼唤,把冉清璇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回过头来,眼前仿佛站着爱人的身影。
女人怔怔地走上前,想要伸手抚摸一下他的脸庞。
她美丽的眼睛中泛起泪光点点:
“你真的很像一个人。”
“谁?”凌霄问。
“咳咳咳!!!”冉老猛地咳嗽了几声,似乎对女儿刚刚的举止很不满意。
冉清璇落寞地低头,悄无声息地擦去眼角的泪滴。
凌霄知道她有话没有说完,便悄悄对小月亮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将外公推到其他地方。
小月亮了然的点点头。
走之前,凌霄从她包里拿了一包纸巾。
“阿公,我带你去看那边的荷花池,有乌龟在晒太阳哦……”
“是嘛?你小丫头可不要骗我。”
“真的。”
……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越来越远,凌霄轻声问:“如果,你们还能遇见,你想对他说什么?”
冉清璇面朝着情定的地方,无尽的心酸涌上心头:
“如果可以,我想问问他,此生……是否辜负了一个人的真心……”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眼前的景色似乎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只是芳华不在,他欠了她的一生,又拿什么来还?!!!
凌霄望着女人颤抖的肩膀,呜呜咽咽的哭声。
轻轻将纸巾递上前,慢条斯理地向她讲起了一个很遥远的故事:
“佛陀有一个弟子,名叫阿难,他出家前,在一座桥上遇见了一个少女,从此对她一见钟情。
佛陀问他你有多喜欢她?
阿难说,我愿化身石桥,受500年风吹500年日晒500年雨打,只求她从桥上经过。
佛陀说,即便她从石桥经过,而此刻你早已化身石桥,注定只能和风雨厮守,为了一场遇见,而甘受情节造化之苦,值得吗?”
凌霄语气和缓地开导道:
“爱别离求不得,一切不过是造化弄人而已。今生的相遇,或许正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你又怎知,这一世的缘分,不是你前世磕长头求来的呢?”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搜索了一首佛歌:《放下》
晨钟暮鼓的背景音乐映衬下,大慈大悲的歌词徐徐传来:
“爱过了、恨过了,放下吧,有过了,痛过了,看破吧,虔诚的,顶礼啊,佛菩萨……”
湖水平静如常。
女人的脸颊上满是泪痕,新的泪痕覆盖上旧的泪痕。
或许,她真的该放下了。
“大姨,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凌霄问。
冉清璇语气清淡:“我可能会皈依吧。”
凌霄心头一颤。
冉清璇心无旁骛的凝着对面那个石桥,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
凌霄有些好奇:“你一直说我像一个人,是谁?是他吗?”
冉清璇抬起下巴,长长的舒了口气:
“不,你不像他,你比他有佛性,如果当年我遇到的是你,情况也许就会截然不同了。”
“夕月比我幸运。”
凌霄心里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想到会得到大姨这么高的评价,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解,他是哪方面像那个人?
是长相?
他真的长得这么像渣男吗……
凌霄抚摸着他凌厉的下颌线,他有鼻子有眼的,不能说帅的没人性吧,也是有点小帅了,是哪个地方像渣男了。
《放下》这首歌还在播放着。
就像处在山水间,听到的洞彻人心的至理名言,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大智慧:
“了脱啊,自在啊,菩提妙法,入空门,着袈裟,摩诃萨……”
凌霄问:“你还在恨他吗?”
冉清璇向前走了两步,蹙眉,似在思索:
“我也不知道,我曾经看过一句话:如果一个人曾经对你好过,那就永远…不要恨他。他曾经对我很好很好,直到现在,我都依然认为,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
“丫头,你跟我说实话,你和那个臭小子进展到哪一步了?”
湖边,老爷子看着一排晒太阳的乌龟问道。
冉夕月蹲下去摸了摸乌龟壳:
“就是,快结婚了。”
“快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还没有定下来呢,他爸妈过段时间就过来,到时候会和你们见面的。”
闻言,冉老点点头:
“嗯。家世虽然我们不讲究,但是家庭还是要看的,比如他父母的三观,人品等,这些才是重点考察的地方。”
“哎呀~”冉夕月趴在外公的轮椅扶手上:“你以为这是征兵呢?还考察祖宗三代?”
冉老:“嗨呦,我冉政钧嫁孙女,可比征兵严格多了,想追我孙女的人,还不得从这排到巴黎带拐弯的?”
冉夕月听得咯咯笑。
冉老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孩子,我只想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能够幸福一生的。”
……
回去以后。
凌霄就和冉夕月开车离开了。
冉清璇怅然地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睡梦中……
出现了两个人,他们手牵手在漫天皑皑的白雪中肆意的奔跑着,留下一地的欢声笑语。
雪花飘落在头上。
一行眼泪顺着女人的眼角无声的滑落,黑暗的房间内,她如泣如诉。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
回去的途中。
冉夕月忍不住问:“你和我大姨说了些什么呀?”
凌霄回头一笑:“没什么,就是随便聊了两句。她对那个男人的执念很深。”
冉夕月愤愤不平的哼了一声:“那当然啦。因爱而生恨嘛。”
凌霄缓缓摇了摇头:“我感觉,你大姨对他,没有多少的恨,反而全都是念,或许事情并不像你们知道的那样。”
“试问,一个渣男,又有什么值得她念念不忘呢?”
听闻此话,冉夕月似懂非懂地望着他,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嗯,或许吧。”
毕竟,时日已久,她也只是听了些大概,并不清楚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
“对了,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外婆?”凌霄问。
“她早就去世了,我很小的时候她就不在了,我对她都没有什么印象。听我姨妈说,我外婆是一个非常强势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