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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虏军在鼓声中整队,排列成长方大阵,齐整的面对敌军。
“检查火铳。”百总们喊道。兵丁们齐齐检查火铳,通枝,药包,弹丸。
“装药包,上弹。”兵丁们条件反射般快速装弹,不过还是比平时操练慢了一线。
建奴大军接近到两里,汉军在刘兴祚的指挥下前方是两排披着皮甲、棉甲的兵丁,手持长枪,后面是身带火铳、弓箭没有披甲的步兵。
阵势还算齐整的威压过来,毕竟在建奴的刀剑威逼下,汉军的战力比一般的明军还是高上一筹。
刘兴祚环视了一下,发现甲勒章京固太率领着两千两白旗战兵紧跟在汉军之后,一是监军,二是利用汉军折损明军战力,趁机破阵。
刘兴祚不认为对面的明军可以抵挡住此番攻势,也许他们可以同汉军相持一阵,但是当建奴甲兵从后猛扑上去时,明军必定崩溃。
刘兴祚失陷于女真十余年了,他是无奈侍贼,女真贵族对于明人从来看不起,甚至有些女真贵族对于汉臣非打即骂。
刘兴祚是受够了屈辱,私下与东江、登莱暗通款曲多时,不过家族人口众多,几个弟弟又在不同的地方当差。
所以一时间没有合适的时机全家投明,如今战阵之上,刘兴祚没法留手,只能叹口气,对面的明军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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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叶叮当撞响声中,齐布琛身穿家里唯一的锁子甲走在甲兵身后,左手里拿着长弓,右手食指不断抚摸拇指上的铁扳指,心里略显紧张。
毕竟是头一遭上阵,他向前寻找着堂兄的身影,只见高壮的达哈苏在前两排沉稳的行进着,他全身铁甲,双手拿着狼牙棒,他是两排重甲兵的最前排。
找到了堂兄,齐布琛心里安稳不少。就在此时,轰轰的炮声响起,只见前方汉军队列中人仰马翻,惨叫连连,齐布琛眼看着不同的方向几个汉军士兵被击打的飞跌起来,鲜血飞溅。
弹丸在密集的人群中开出几道胡同,不过是人肉胡同。齐布琛浑身战栗,死亡的恐惧阵阵袭来。
“快,快。”破虏军各个炮长大着嗓门喊着,炮手们清膛、装药包、上弹丸,压实,火炮归位,开炮,三十余息后第二炮击发。
爆裂开的发射药推送九磅弹丸呼啸飞向敌阵,带着鲜血和残肢在冻结的地面上弹跳了十几步。
齐布琛看到与他隔两个人的一个辅兵被炮弹击中,人碎成几块,鲜血四处飞溅,有一些溅到他的箭袋上,让他一阵反胃,齐布琛没想到先沾上的是自己人的鲜血。
此时,他只能祈求上苍敌人的火炮慢些,他发现整个队伍不用牛录章京发话,全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想尽快接阵,少挨一次炮击,可惜,三十余息后,又一次炮击开始,不过,齐布琛惊喜的发现,他的左近没有炮弹落下。
当然别处又是一片鬼哭狼嚎。济尔哈朗在后阵皱眉看着明军火炮逞威,以往明军临阵只有虎蹲炮,射出散弹,射程不过数十步,其他的弗朗机炮、大将军炮异常沉重,根本不能野战。
今日这股明军的小炮射击极远,间隔也短,给大军杀伤虽说不算太大,但是对本阵士气打击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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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距离敌阵不远了,熬过去接阵明军必定崩溃,到时抓到明军将领,济尔哈朗打算让他明白不得好死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然后用他的脑袋制成酒樽把玩,哼哼,为后来者戒。
当汉军接近到一百余步时,九磅炮和六磅炮发出了最后一击,发射药将几百颗拇指头粗细的铁子轰击到汉军营的正面,无论是铁盾、皮盾、木盾以及盔甲都承受不住,铁子破碎而入。
汉军营还算齐整的攻击正面象是被野猪啃了一般,出现了多个大的缺口,中弹的汉军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在地上翻滚,鲜血飞洒的到处都是,附近没有被击中的汉军也被惊吓的四处乱串,汉军营前方的长枪阵支离破碎。
不过,由于惧怕紧跟在后建奴军兵的刀枪,汉军营总算没有崩溃,继续向破虏军靠近。但是一个个呆滞和颤抖的面孔透漏出心中的恐惧,太特么惨了,几年来野战中第一次如此受创。
和两白旗一起前进的刘兴祚也被吓的面无人色,这种惨烈的战场他是头一遭见到,娘的,这是哪里的明军,够狠,真是要得。
处在后列的齐布琛被震耳欲聋的炮声和惨叫震摄,紧张的浑身紧绷,感到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后阵观敌的济尔哈朗咬紧牙关,看到汉军营终于冒着炮火接近了明军,感到这两里多的路程太漫长了。
炮手们放完最后一炮,急忙穿过间隙返回后阵,他们的任务结束了,火炮先放在原地,战后再说,如果再不走,建奴的弓箭就要来了。
到时想走也走不成了,为了清膛、装弹、复位等动作快捷,炮手们可是没有披甲,留在这里就是一些靶子。
黄汉看到敌人接近到近百步,喝令,“号手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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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名的铜号手、唢呐手吹出最大最响亮的长音,听到长音,在前排的各个千总的旗手将旗帜放平,各个千总镇抚大喊,开火。
在第一排的三百余火铳轰然开火,一时大片浓烟窜发出来,站在火铳手身后的刘福贵因为地势后面高些,隐约看到对面倒下百余名的敌兵,接着他闻到了刺鼻的硫磺气味,看到敌人的鲜血四溅,四散跌倒让他热血沸腾,十分的快意。
“第一排火铳手后退,二排顶上,三排准备。”各个千总大喊道。
第一排的火铳手退后,第二排提上。对面的汉军营的千总们大声喊着让兵丁们提速跑起来,缩短当靶子的时间,同时能让自己尽快进抵可以攻击明军的位置。
后方又是号角齐鸣,第二排击发,轰响声中大片的烟雾发散开来,汉军营又是一百余名的兵丁以各种稀奇古怪的姿势惨叫倒地,汉军大部分身披皮甲和棉甲,它们被铅弹轻易破开,根本没有防御作用。
汉军营军阵开始散乱,有人继续前行,有人向两侧移动,有的返身欲逃,不过,往后奔逃的人转瞬就被后面的建奴砍杀,甲兵们的兵器转瞬被鲜血染红,凶狠的建奴甲兵又控制住了局面。
此时,汉军营中弓弩手向上抛射出羽箭,只听得嗡嗡的弓弦响声,近千的羽箭颤抖着弯曲着飞向天空,当到达最高点时掉头向前下方呼啸着急坠下来,此时,第三批的火铳手刚刚击发。
又是一百多名的汉军倒地,就在此时敌人的打击也到达了,一阵打铁声响起,不断有箭枝击中铁甲,有的就插在铁甲上,有的与铁甲相刮噌后跌落,也有不幸的火铳兵被铁箭射中面部惨嚎倒地。
还是慢了,慢了大约有五六息林东在后阵眺望,看到两列火铳兵的交接速度和排枪齐射的速度比训练时有所下降,看来再好的操练也比不上战场的磨练啊。
季刚前面的火铳手被一箭射中右眼贯入脑内,当即毙命,季刚眼睛不眨一下,他狠狠的盯着对面的敌阵,双手紧握长枪,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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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怀恩肩上一顿、一痛,他知道中箭了,他用手摇晃了一下,感到入肉不深,手一用力将箭杆掰断,以免影响到一会的肉搏。
接着又是一批羽箭呼啸而下,又是叮当的打铁声伴随着惨叫声响起。
此时第四排的火铳手上前,由于是第一次战阵,身边不断有人伤亡,天上又是乱飞的羽箭,火铳手的这一次的齐射不是很齐整,不过还是有近百名的汉军踉跄倒地。
一阵紧促的鼓响,最后一排的火铳兵快速撤离,回返后阵,四排长枪兵向前急进,快步冲向敌军。
“平枪,平枪。”千总百总大喊声不断,提醒长枪兵们注意收臂平枪。
四次的打击将汉军营的长枪兵一扫而空,此时前排的变成了手拿弓箭的轻步兵,在最后射出最后一支箭后,把弓急忙抛开,从肋下抽出腰刀,嘶吼着冲向明军。
此时建奴辅兵和包衣抛射的箭枝也如雨而下,长枪兵不断有人倒地,四周土地上已经是插满了箭枝,好在抛射的箭枝力道有限,长枪兵又有铁甲护体,连面部都有护甲,死去的人不多,大多是受伤倒地,根据操练要求后面的兵丁自动替补上去。
“对面就是你等生死仇敌,是他们抢走你等田亩,杀害你等父母兄妹,杀死他们报仇啊。”
各个百总的宣抚使都在大喊着刺激着战兵的神经,让他们更加疯狂。辽东出身的破虏军军兵哪个不是同建奴有血海深仇,长枪兵们被刺激的发狂般冲向汉军。
两方的人马瞬间相撞在一起,百总们大喝:“刺”破虏军的长枪兵们疯狂的刺,收,刺,对面的汉军营兵丁们可怜的发现他们的腰刀是如此之短,只能听凭对方的长枪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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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福贵已经快速的收、刺不下四次了,不过三次刺入了同一个人的身体里,而身旁的邹怀恩也刺了面前敌人两次,这个汉军带着好几个血窟窿颓然倒地。
刘福贵看到一个手拿长枪的汉军补上了阵亡者的位置,长枪兵真是少见,他们大都死在火炮和火铳之下了,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凶悍汉军手中的长枪凶狠的向刘福贵刺来,两人的枪杆半路上相撞。
刘福贵的枪头刺入此人的肩头,敌人的枪头划着刘福贵的胸甲发出吱嘎的响声,一旁的邹怀恩一枪刺中了此人的胸口,大股的鲜血飚射出来,络腮胡子口中吐血满眼怨毒的倒地。
此时,邹怀恩对面窜上一个汉军,手里腰刀直劈邹怀恩,邹怀恩的长枪还没有拔出,刘福贵大急,手里的长枪刚刚拔出还垂在地上,急忙轮向敌兵,长枪撞在敌兵腰部,敌兵一个趔趄,腰刀擦着邹怀恩的左肩闪过,一旁的一杆长枪刺入敌兵的腹部,刘福贵补了一枪,敌兵发出刺耳的尖叫,在地上滚动,竟然一时未死。
季刚捅死了砍向邹怀恩的汉军,第二个,他自己默念了一下,自己家四口人死在辽东,还要杀死两个建奴才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