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几乎是同时，筷子落地的声音，先后不超过一秒，在附近能听见的人感觉里，就是同时响起。
而竟然手抖没拿稳的两人，是辰启与洛承，这两个在城外握刀持剑绝不手软，杀敌毫不含糊的家伙，竟然连一双筷子都拿不好。
这是因为，他们首先耳朵受到了摧残，然后看见的“东西”太过惊世骇俗，对精神与心灵造成极大的伤害，故而手都不听使唤。
紧接着，两个人就收回目光，盯着面前的素面，眉头紧锁，还好方才只是匆匆一瞥，没有注视太久，不然对眼睛真是天大的痛苦。
这样说，是有些夸张，不过那少女的妆容，确实达到了这般惨不忍睹的境地。
要说反应平平的，就是洛水衡。
她姑且是个姑娘家家，虽说也不接通化妆和嗲声嗲气地说话，不过好歹她对此的抗性，高过同行的两个少年，这才没有被惊掉一双筷子。
空气中，蕴含着一种无色无味，却可以亲身体会的东西，尴尬。
三人对这突然而来的不知名少女，感到的只有尴尬，虽说对方好像自称什么熙熙，可那显然是昵称，再瞟一眼开着的终端画面，似乎是在……直播？
据闻，这是在两百余年前，特别火热的一种行业形式，只是后来噬能入侵，所以一度断绝，近来却因逐渐安稳了些，重新兴起。
其中最火的，要属驱噬者主播，虽然大部分只是勉强飘过及格线的“非实战人员”，但名气那是大过天，爱玩终端的年轻人，基本口头上都会挂着一两个这样的名字。
不然，显得不合群。
“首先，我想请问一个问题，你们听说过驱噬者熙熙吗？”那少女将终端正对着三人，连带着桌面情况，一块拍了进去。
三人一时有些发懵，眼中怀着疑惑，然后辰启和洛水衡很干脆地望向智囊，见后者皱着眉头，苦思良久还是摇头，心下了然。
连洛承都不知道，没听说过的人物，那肯定是在世上无足轻重，或者说与他们绝对八竿子打不着的存在，那就不用太担心了。
辰启摇摇头，直截了当道：“不知道。”
洛水衡更直接了，“没听说过。”
少女随即将目光投向最后还没回答的那人，并且将镜头拉近，开口问道：“你呢，你有没有听过？驱噬者熙熙可是很有名的。”
洛承回想了一番自己终端的收藏和加注列表，十分确定没有这个名字后，也是摇头，“没有。”
少女的红唇略微一咧，挤出个笑容，很生硬地说道：“这样啊，看来你们应该不怎么看终端吧，不过没关系，很快我们就会认识了……”
听着这略带咬牙切齿的言语，三人又是面面相觑，更搞不懂这少女的用意，毕竟他们对直播没了解过，说不定就是这样的形式，也说不定。
只是，少女在凑过来之前的话，还是被三人听见了，而且清清楚楚，一字不落，这也就导致，不管少女怎么折腾，结果只会是热脸贴冷屁股。
此时，终端画面上飞过许多弹幕，有安慰主播的，有说三人没见识的，有问面馆位置的，五花八门，鱼龙混杂。
辰启在换了一双筷子之后，刚刚吃下一口面，就见那少女将胳膊一横，挡在自己与桌子之间，终端上的直播画面，怼着他的面目拍摄。
“这位长得还行的先生，你急着吃面，是因为刚刚对服务员的态度不好，害怕被我追问曝光，所以想要掩盖自己的心虚吗？”
比起怼脸拍摄更直接的，还是少女这不加修饰，直白得有些让人不舒服的言语。
辰启扯了扯嘴角，身子往后靠着椅背，尽量离那画面远一些，沉声道：“不是。还有别挡着我吃饭，行吗？”
“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嘛，这是比吃饭重要的事情，有关社会的文案，对人民的关怀，应该重视起来才对。”少女的话步步紧逼，那镜头又靠得更近，几乎要贴上去了。
辰启也真有些无奈了，气也不是事，解释也不是事，好像怎么都不顺心的样子，只有一个烦字，在心里写得清楚。
这关键时刻，洛水衡出手了，一把将那少女的胳膊拉开，真不是辰启不想动弹，而是他动手的话，很容易被讹钱。
因为这女的，暂时不清楚其身份，要如果真是驱噬者，哪怕就是没经历过实战的“挂名”，之后公堂对簿来一个“他摸了我的胳膊”，可就不是能简单解决的事了。
“哎呀，你干什么！”那少女忽然大叫，声音极其尖锐，“干什么呀，熙熙的胳膊快疼死了！被戳中心事了，想杀人灭口啊！”
洛水衡一下子撒开手，皱眉质问：“都没用力就跟快死了似的，演得好啊，之后呢？一哭二闹三上吊啊？什么年代了还装可怜，当别人都瞎了吗？”
少女顿感遇到对手，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你好暴力，人家熙熙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们刚才那样对别人，难道就对了吗？”
洛水衡气愤，“事情过程你都不了解清楚，凭一张嘴叨叨叨让谁听的？要颠倒黑白，你也做得有点水准吧，不然有人信？”
少女一时语塞，脑子没能转过来，下意识就要去辩驳自己刚才怎么说的事情，可是要再复述一遍，好像有点欲盖弥彰，而且她怎么说的来着……
种种顾虑和权衡下，造成片刻的沉默，让她连直播画面上飘过的，一大串的“我相信”都来不及去管。
洛水衡噗哧一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哎哟，你不是吧，连理由都没编排好，就想碰瓷博眼球啊？太荒唐了吧？”
周围人哈哈大笑，尤其熟客对那鼻孔粗大的服务员也没好感，现在这出“工业女”舌战“美少女”，他们自然愿意站队后者。
其中，又以辰启和洛承起带头作用，笑得极其有嘲讽的感觉，像菜烧糊时添油加醋，落脚木屋中煽风点火，放在那里，他们都尤其瞩目。
这一下，可将那少女的怒火转移，特别是那个长得还行的，那眼神和神色，看着就来气，让她恨不得挠上几道血疤。
“你们，你们真是不可，不可……”少女怒气冲冲地喊着，最后貌似憋不出来那话，转而指责道：“真没礼貌，败坏社会风气，信不信我报告给驱噬者协会，把你们全都抓起来！”
辰启不以为然，淡淡道：“试试吧，不过建议你先关了直播，免得丢人丢大了。”
“哼，你们！”少女咬牙切齿，七窍生烟。
在论气人这方面，洛水衡可称第一，辰启也是当仁不让，所以那平时一般都有人让着的少女，肯定不是对手。
辰启和洛水衡仰着头，无所畏惧。
不惹事，但他们不怕事，好歹也是斩过陈家的人，又在学院里风生水起，又有众多人众星拱月过，真不至于被这不知名的少女镇住。
洛承倒是低调，只是默默吃着面，但这镇定而沉稳的样子，被围攻的其他食客，看作是对少女的满不在乎，心里一阵佩服。
至于弹幕，那当然是炸开锅了，他们哪见过自己力挺的主播，受过这样的气，什么话都骂了出来，只是又很有自知之明的换成xxx，免得被封号。
粉丝都这样，别提本人了，少女那是气得难以言述，鼻子都险些歪了，但是竭力克制着。
不行，忍住，不能露丑！
少女盯着直播画面里，她那张被终端美化得毫无瑕疵，好似天上天下第一美，倾国倾城的脸。
现在的科技，已经能做到很高端的美颜滤镜效果，并且可以有选择地进行，而不是谁入镜都有效果，这样一来，差别可不就出来了。
至于脸上的妆容，因为这个妆容在美颜加持下，可以骗过一些自以为很懂美颜的白痴。装成天然美女，这才是她化这个妆的原因，不然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而看得懂的嘛，反正有脑子的也不会看她，这是并不聪明的少女，都明白的事情，而解释呢，那些傻子不会听，她再做作一番，热度更居高不下。
再有，她自己背靠的势力，在这c2城区里，可不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