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母妃...”
皇上沉思片刻,也不知究竟有没有给记忆当中,翻出个模糊的影子来。
他的女人实在太多。
环肥燕瘦无数。
哪能记得一个下贱的,只和他有过一夕欢愉的奴婢。
夏侯璟低着头,眼里满是讥讽。
但当他抬眸去看皇上,又是一派的敬仰和孺慕。
他想活下去。
不单单是藏在不见天日的角落当中。
任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不错,你有这个心,非常好。”
皇上到底是没想起夏侯璟的母妃是个何种面貌。
只是隐隐有些可惜。
向着他都是这般的模样,那他的母亲,定也得是天人之姿。
这场比试,给皇上的一句话下,定夺了胜负。
夏侯渊当然不愿。
但他还想张口,就听夏侯璟先道:
“父皇,儿臣读书不多,自认比不过皇兄,但儿臣是真心想留下这读书写字,还请父皇开恩!”
夏侯璟这一番话,这理和情,都占了个全。
让夏侯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跟着夏侯璟比起来,他年长不少,要是还不肯认输,继续仗势欺人,给皇上心里,怕不是要落个蛮不讲理的名头。
他当然是不愿。
咬紧了牙关,夏侯渊狠瞪了夏侯璟一眼,冷声道:
“儿臣愿意认输!”
“你还知道自己输了就好。”
皇上瞥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你的性子,实在太浮躁了些,回去好好思过。”
夏侯渊深吸口气,强压下胸口沸腾的怒火。
“儿臣遵命!”
“你年纪虽小,但眼界却不狭窄,不错。”皇上给目光转到夏侯璟身上,眼神略柔了些,道:“好好跟着太傅读书,等过日子,朕再来考教你们。”
一众皇子皆弯了腰,起身应下。
皇上未留太久。
对夏侯璟的注意,也不过短短一瞬。
但婴浅还是长出了口气。
这已经是个不错的开始了。
先混个脸熟就好。
这皇上爹孩子太多。
又不是日日都能见到。
他自己可能都记不住每一张脸。
让他记住这皇宫里头,还有个夏侯璟,就够了。
皇上一离开,夏侯渊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侧身挡在了夏侯璟的身前,寒声道:
“靠着小聪明赢,你还真有本事啊!”
他恨得不行。
这好不容易的给皇上面前出头的机会。
却给夏侯璟抢了风头。
他还给皇上训斥了两句。
就是语气不重,对夏侯渊这给自尊看的比一切都重的人来讲,也是奇耻大辱。
尤其是周边还有一群看热闹的皇上随从。
各个都没离开。
等着看夏侯渊的反应。
他们都知晓他的性子如何。
也清楚,夏侯璟给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头,没有任何保障。
夏侯渊要找他的麻烦,根本就不用有任何考量。
夏侯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一双眼瞳,漆黑如墨,宛如毫无杂质的黑色宝石。
只是却阴沉沉的,不见丝毫情绪。
给他的眼盯着,夏侯渊莫名有些发虚。
但他很快发了怒。
一个贱奴肚子里面爬出来的不祥之人,竟然还能吓到他?
开什么玩笑?!
夏侯渊给刚才一瞬间的退却,引出了满腹的火。
他一把拽住夏侯璟的衣领,狠狠向后一推。
周围传来一阵哗然。
都没想到,夏侯渊竟然不顾身份,动起手来。
不过即使如此,也没有谁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都在看热闹。
夏侯连祁更是后退几步,笑着给太傅请出了学堂。
夏侯璟尚且年少。
身形更是单薄。
给夏侯渊这一推搡,他连退几步,后腰撞上书案的边角,疼的他脸色发白,却强忍了没有出声。
他打小受过太多苦楚了。
这点小伤,真的不算什么。
且夏侯璟不愿给他们面前露了怯。
一双黑瞳里,盛满了固执。
夏侯渊对上他的目光,心头更是火起。
“你不服是吧?”
他冷笑一声,再次上了前。
反正都已经动过手了。
那就更严重一点。
让夏侯璟,再也没脸到学堂来!
夏侯渊给他的跟班使了个眼色。
那矮小男子犹豫了下,还是偷偷走到了夏侯璟的身侧。
不不动声色的阻了他可能逃开的路线。
夏侯渊勾起唇角,眼中有冷光四溢。
他早看夏侯璟这张脸不顺眼了。
飞起一脚,就对着夏侯璟的胸腹踹了过去。
这一脚,可没留什么力气。
若是真的中了,可不单单是只受点轻伤的问题。
怕是连五脏六腑,都要重创。
夏侯渊的目的,也就是此。
能留夏侯璟一条命,已经是他最大的慈悲了。
还想来学堂?
呸!
夏侯璟给逼在了角落当中。
眼看那脚就要落到他的身上。
他侧方有矮小男子阻挡。
身后又是案台。
躲无可躲。
只能硬扛了。
夏侯璟咬了牙。
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他宁死都不会求一句饶的。
不过是点伤罢了。
日后,这些一桩一桩,他都会千倍万倍的找回来!
夏侯璟正硬撑下。
就听夏侯渊忽然惨叫一声,狼狈的摔倒在地,抱着头,嚎的颇为响亮。
有两房砚台不知从何处飞来。
结结实实的砸上他的额角。
他顿时一阵眼晕。
只觉一股热流汹涌而下。
眼前一片血红。
千尊万贵的皇子殿下,哪里受过这等苦楚。
整个身子都麻了。
还哪里有力气去继续针对夏侯璟。
所有人都是一怔。
他们齐齐转了头。
唯有夏侯璟,眼睛一亮,脸上浮起一抹欣喜之色。
“皇姐!”
婴浅站在不远处,听到声音,对着夏侯璟微微一笑。
“我来接你了。”
她的指尖,还有未干的墨迹。
显然是方才挥出砚台时,沾染上的。
婴浅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她走到夏侯璟的身侧,顺便给那矮小男子的脚上,用力碾了碾。
矮小男子吃痛,憋的脸都红了,却是一声都不敢坑。
夏侯渊可还给地上躺着呢。
血都流了满脸了。
但婴浅却和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
甚至对他视而不见。
她上下扫了一圈夏侯璟,见他身上并无伤处,才放下心来,跟着各位皇子行了一礼,敷衍道:
“见过各位皇兄,若是无事,我便带十七皇弟,先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