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太子顿时瞪大了眼,怒道:
“你这狗奴才,居然敢说我的十七皇弟,是那害了八皇弟双腿的人?!”
他瞧着怒急。
但这话说的却是在煽风点火。
生怕皇上忘记了夏侯渊的伤病。
那小太监不敢出声了,瞧着都是几乎要昏过去的模样。
嘴里含含糊糊的,莫说是句完整的话了,连吭声都是费力的很。
夏侯璟倒都是神情淡淡。
偶然看向太子的眼里,还存了些讥讽之情。
这等手段,当真是愚笨至极。
他本在等着太子的招数。
却没想到,能是如此的粗陋简单。
简直就是在告诉旁人。
他身上,有所猫腻。
夏侯璟一言不发。
丝毫不急着去解释。
他能感受到皇上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他的身上。
那其中,带着毫不遮掩的疑心。
跟着太子比起来,夏侯璟不管是给皇上注意,还是彼此之间那微乎其微的父子情义,都淡薄的可怜。
他只道:
“于我身形相同的影子,给这营地当中,最少也能找出几百个。你倒是好眼力,瞧我一眼,就能断定了是我。”
小太监一愣,有些紧张地偷瞥了太子一眼,才又道:
“奴才..奴才也只是觉着有些像,并未说是十七皇子...”
“十七皇弟,这奴才也不过是给知道的说出来。”太子打断了他,冷声道:“你也不必如此紧张,反倒是显着有些心虚了。”
“太子殿下这话,臣弟可就是不懂了。”
“不懂?”太子冷笑一声,大步向前,朗道:“父皇,八皇弟昨日跟着十七皇弟有所冲突,儿臣亲口听他说出,对八弟惩处太轻的不满。儿臣怀疑,是十七皇弟怀恨在心,深夜里,对八皇弟下了毒手!”
他言之凿凿。
一副早给真相掌握在手的姿态。
太子并不需要证据。
只要让皇上对夏侯璟起疑心,就足够给他重新拖回地狱了。
他本就不该站在这。
一个贱奴肚子里爬出来的杂种。
就该永远不见天日!
只要皇上漠视了夏侯璟。
太子就有无数种法子,让他永远死在皇宫的某个角落。
这一次,就是最好的机会!
“八皇弟痛不欲生,我方才还听见了他的哀嚎声。”太子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道:“他性子最是骄傲,打小就每天念着,想要成为如父皇一般的人,此时双腿尽断,他可该如何是好啊。”
他刻意打出了感情牌。
而皇上的脸色,也随着太子的话,越发阴沉。
对着夏侯璟,皇上给多年来,到底是宠爱有加。
一想到他断了双腿,下半辈子都站不起来,自然是心疼不已。
连带着,望向夏侯璟的眼神,也是越发不善。
他的嫌疑属实最大。
而不管是对淑妃娘娘,还是夏侯渊,都是需要一个交代。
皇上叹息一声。
甚至不打算去听夏侯璟一言,便道:
“来人,给...”
“父皇!”
皇上的话音还未落。
就听一道脆响,突然传来。
婴浅比前来通报的太监,还要快上一步。
她走进营帐,冰冷的目光扫过太子,落到夏侯璟身上,才有了三分暖色。
皇上瞧婴浅颇为眼生,虽是知晓是自己的女儿,却连名讳都记不得。
“你是...”
“父皇,儿臣是九公主。”婴浅懒得给他多废话,解释了一句,便干脆道:“八皇兄已经恢复了神智,说是昨个迷糊之间,瞧见了害他的人是谁,正急着,想要见父皇一面。”
她站在皇上面前,身量虽然娇小,但气势却是丝毫不弱,眉眼之间的冷静自若,让皇上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婴浅的模样还未彻底张开。
但五官身韵,已显露出了日后出众的端倪。
这皇宫中人,论起长相来,无谁能比过夏侯璟。
可婴浅的眸光流转之间,却自有一副天真和妩媚交织的情态。
皇上多看了她几眼,神情竟是软化了不少。
“那就先去看看吧。”
他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答应了下来。
太子一惊,这变故生的太突然,他实在是有些不情愿。
但又没办法忤逆皇上的意思。
夏侯渊也跟着皱起了眉,
不过他在意的,却和太子完全不同。
夏侯渊早等在营帐。
一张脸惨白到毫无血色。
他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盯着前方,整个人都入丢了魂儿一般。
剧痛不停袭上意识。
竟是连昏过去都做不到。
耳边传来声响,夏侯渊偏过头,见了皇上,竟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那死寂的目光,只死死锁在了太子的身上。
他瞪大了眼,喉头挤出痛苦的呢喃:
“是你...”
夏侯渊抬起手,指着太子,咬牙道:
“是你!”
从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似泣血一般。
那份憎恶和痛苦,让侯在一旁的太医,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他们都知晓,夏侯渊下半辈子,是站不起来了。
他的绝望,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为何要对着太子发作?
太子一愣,紧张道:
“你说什么?八皇弟,你莫要胡说,我可一直都在为你找凶手啊!”
“贼喊抓贼。”夏侯渊惨笑一声,眼底几乎要流出血来,“就是你...我看到你,是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像是给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要给以此发泄出来。
夏侯渊如疯魔一般。
他是如此骄傲的人。
哪里能接受的了,一觉醒来,就成了个废人的事实。
夏侯璟和婴浅落在最后,看夏侯渊如何坚信太子是幕后真凶,也有些惊讶。
他虽是没问出口,但婴浅却好像察觉到了一般,轻声道:
“太子做的很干净,他其实什么都没看到,是我告诉的他,这一切,都是太子的阴谋。太子想要通过这种办法,除掉你们这两个心腹大患,如果不想让太子得逞,就听我的话。”
夏侯璟是忍不住去看婴浅。
想要说服一个半疯半狂的夏侯渊,绝不容易。
可她还是做到了。
是为了他。
夏侯璟心头一暖,看着婴浅的眼神也是越发热络。
他怎能不喜?
婴浅是真心实意,在为他忙碌。
即使只是姐弟之间的情谊,也让他颇为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