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他们回来得很快，两名安保满脸不可置信地跟在三人后面。
“我靠，凶杀案？”光头对着年轻警察脱口而出。
“节目组呢？其他出警的人呢？”
年轻警察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往外走。
男护士抹一把鼻涕，走到最前方带路。
“这么大的事，又是在直播镜头底下，理论上出警会很快。”
年轻警察说道，脸色依旧很凝重。
“但是已经过去了很久了，距离目击者上台到现在，有将近十分钟。”
年轻警察停顿了一下。
一行人跟着男护士走过幽暗低矮的长廊，错杂的脚步声让人莫名地心生不安。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种事故我们都是5分钟内出警的。”
“最近的警署到这里的距离，开车也就五分钟左右。”
这句话的意思是，警方出警太迟，迟得有些奇怪。
沈无舟看了警察一眼，沉默不语。
或者，录制结束之前，他们可能不会来了。
官方恐怕已经被渗透得差不多了。
或者，更极端一点，官方是假的。
前三轮游戏，是在x公司大楼里，官方硬是拖到人死得不能再死了才作为。
第四轮游戏到了现实。
虽然沈无舟还不清楚背后的真相，但是，官方的作为也确实很恶心。
拖到游戏结束了才派人来，派来的人里，两名全副武装的特警是伪人。
两名伪人驱赶着二十名公职人员进入游戏场，恰好是上一轮游戏的标准配置。
这些公职人员，很可能已经全部牺牲。
更别提这次——
这个节目，说是打着官方的旗号进行的，也毫无问题！
可是偏偏，无人机跟上来了。
它敢当着观众们的面直播凶杀案现场！
年轻警察还想要继续解释，却被男护士打断了。
“不作为还有理了？”
他冷哼一声，指了个方向，又往后缩了一下，停住不动了。
也难怪男护士会认错地方——
他指的是一处白色小门，看上去的确和化妆间的那扇门别无二致。
“就、就这儿。”
其实，就算男护士不指，众人也能辨认出是哪里。
浓郁的血腥味儿伴着臭味儿争先恐后地往人的鼻腔里钻，而味道的来源正是那扇虚掩的小白门。
沈无舟倒还好，几轮游戏下来，忍着忍着就忍习惯了。
主任小小地干呕一声。
“这味儿……”
这味儿好熟啊。
不久之前，诊室里也充斥着类似的味道，只不过血腥味更浅淡些。
很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主任的脸彻底白了。
年轻警察的面容也变得严峻起来。
他不是没有经验。
如果仅仅是一具尸体，怎么可能味道这么大？
这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快进去呀。”男护士白着脸，很不耐烦地催促，“快点！看完凶杀现场之后，麻烦指派那两个保安跟我去找我妈。”
警察推开门：“你妈妈那边有刘警官在，还有一群男人女人，出事的概率不大。”
这一次，沈无舟的【幻视】没有看到覆盖在物体上的虚影。
这处空间并不大，绝对不超过十四平米。
水泥地面没有铺地板也没有打扫，积累着一层厚厚的灰。四面用破烂的木板围合起来，勉强能称作一个房间。
房间里的灯光不算太亮堂，白色的，照亮了房间最中央高大崭新的绞肉机。
绞肉机旁边横斜着一根破木梁。
正常人的视角下，很难想象是这根底端腐烂的破木头撑着上方华丽的舞台。
绞肉机的出肉口似乎一直没有停过，前方的小桌那张已经被大堆大堆的碎肉淹没了。
猩红色顺着桌腿滴滴啦啦地流，浓厚的味道甚至让年轻警察也忍不住呕了一声。
实习医生第一时间捂住了小男孩的眼睛，脸上的血色褪去了。
除了沈无舟、实习医生和年轻警察还算淡定，所有人愣了两秒以后，齐齐爆发出尖叫！
“我草！！”护士A大声骂道。
这场面的恐怖程度远超众人的想象。
人们尖叫着，慌乱地向后退去，一股脑地涌向小白门，冲回到走廊上！
房间内，只有年轻警察和沈无舟站在原地，没有动。
而直播间内，这恶心的一幕看得观众们心惊肉跳。
“靠！好可怕！”
“卧槽我吓得心脏都停了一下！这是死了好多人的意思吗？”
“不是啊摄影棚为什么会有巨型绞肉机啊？不觉得很怪吗？”
“我草，这是大量的猪肉里面混了人肉？”
“楼上的，猪只有活猪直接放进去搅，才会有这个效果。你觉得谁会这么做？”
“好诡异啊，为什么要直播这个？？”
画面里。
“恶作剧吗？神经病吧！！”
走廊上，光头安保愤怒地吼道。
“这破节目几个意思啊？玩人不带这么玩的！工作人员出来解释！”
主任满头都是汗，他的妻子扶着墙，同样冷汗涔涔。
“真的是恶作剧吗？”她苍白地笑了一下，“我是外科医生，这些不像是伪造能伪造出来的。”
妮妮蹲在地上吐了。
男护士的脸色很黑，神情又怕又愤怒。
“不像伪造出来的？”光头安保大声问道，“这什么意思？”
主任的妻子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意思很明确了。”
她抬手指了指，幽暗的走廊看不到尽头。
“我们最好待在这里，不要相互分开。”她说，“我觉得这件事情比较可怕。”
留在外面的人默认了她的提议，但是，不明真相的几人表情也变得更加恐慌了。
“到底是什么事？”方脸安保颤栗地问道，“你们上台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主任嗫嚅着嘴唇，没有说话。
他的妻子转过身，重新推开小门走进去。
“我去看看。”她说，“我毕竟是外科医生，可以分辨出点东西。”
门内，沈无舟将走廊上的对话听在耳朵里，没有多说话。
现在不是解释的好时间，强行解释，可能会引火烧身。
何况，节目组的“清算”还没有来，三个即将因为他丧命的人还活着。
还是拖一拖，让他们自己发现真相比较好！
绞肉机的出肉口，停了。
沈无舟知道，这意味着，绞肉筒里的所有肉，都已输出殆尽。
“他们到底往里面放了什么？怎么搞出来这么多东西的？”
年轻警察在地上随手捡了根破木头，忍着恶心走向肉山。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用木头在肉碎里翻找着。
“怎么还有这么多碎布啊？”
他皱了一下眉头。
“这是什么？拉链头？塑料？皮吗？毛发？”
年轻警察越翻，越觉得不对。
破木头好像触碰到了什么，沈无舟看到他的动作停下了。
年轻警察丢掉了木棍。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从一堆碎肉里，捡出两样东西。
沈无舟这个角度可以看清，它们是一张照片的一部分。
年轻警察将它们拼合起来，成一个人戴着帽子的眉眼。
“……老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