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京城,一连在路上行进了六七日。
原本只需三日便能赶到南下的渡口,因为带着拖家带口,还跟着大批徭役工匠,实在是走不快。
连续一个星期都在马车上颠簸,君名扬实在是受不了了。连一向吃苦耐劳的符妙都有些病恹恹的。
好在有皇帝赐旨,渡口早早就等候了几艘两千料的船,为首的更是一艘五千料的大船。
君名扬带着符妙在渡口小镇上逛了逛,连带着辛无病也跟着去了小镇。
辛无病在小镇上到处打听酒水,几日相处下来,君名扬对辛无病也算了解了几分。
看似是个威猛武将,实则喜好文墨,文武双全。更是酷爱饮酒,几日不曾饮酒,便神色蘼蘼。
找了家客栈,环境还算清雅,符妙在休息,招财送来一封信,说是方壮已经跟吴一帆汇合。
因为没有足够的通关文书,所以他们没办法搭乘渡船,只能走陆路,因此即便先走十几日,也跟君名扬他们抵达云中郡的速度差不了多少。
君名扬准备去活动活动筋骨,便留符妙在客栈里。
找了个书斋捧着话本傻乐呵着,招财要统管侯府财物装船一事,所以符妙的小丫鬟珠儿跟在君名扬一旁翻着白眼伺候他。
君名扬在书摊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类似于现代网文的小说,在古早书摊上就已经流行开来,这些古代人的想象力根本不输现代人,看得君名扬大呼精彩。
原本无聊乏味的生活突然就有了色彩。
“小珠珠,你说我是不是该给妙妙带几本画本子回去?”君名扬在书斋啜了口茶水,感叹道。
珠儿撇撇嘴,扫了一眼君名扬看的那本名为《萤窗异草》的书,讲述的多为狐妖女鬼的香艳志异,“我家小姐才不看这种书。”
“哦?那你说说,妙妙喜欢看什么书?”君名扬笑问道。
“自然是五经六艺。”珠儿叉腰道。
正说着话,辛无病拎着两坛子酒便走了进来,“侯爷所看这本书创意虽好,只可惜没了下卷。”
“哦?你看过?”君名扬挑挑眉,“如此好书,不知道是谁所着,若是让小爷我知道是谁,非得把他抓起来关到小黑屋里,日更一万字!”
放下了书,君名扬一时间居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书中那女鬼跟丧了妻的男主角共处一室,怎么就没多描写点细节过程?
“辛兄去镇上逛了那么久,有什么新鲜事?”君名扬转头问起同样拿起画本子打发时间的辛无病。
辛无病道:“渡口小镇能有什么新鲜事,无非也就是张家长李家短的。”
他拿起茶盏给自己倒了一盏酒水,朝君名扬挑了挑眉,“来一杯?”
“不了,”君名扬摆摆手,这个年代的酒水受制于没有蒸馏技术,度数不高而且浑浊酸涩,“这酒我喝着实在是寡淡无味,到了云中郡,侯爷我请你尝尝上等的烈酒。”
“哦?何等烈酒?”说到酒,辛无病的眼睛顿时亮了。
“不是侯爷我跟你吹,此酒之烈,只怕是天宫仙神所饮之佳酿也比不得。”君名扬也得意的夸夸其谈。
之前还在府中他就想过酿酒搞钱这事儿,只是自家田产都已经变卖了,他也就打消了这方面的想法。
到了云中郡,酿酒这事儿必须提上日程,没高浓度酒精,他还怎么搞稳定的固态硝酸甘油?还怎么把硝化棉颗粒化?
也算是给辛无病提前打个预防针,免得到时候他还没搞出硝化棉就被辛无病给告到天子那里去了。
“若是饮此酒,再配上勾栏听曲美人作陪……啧啧。”君名扬顿时来了兴致。
“是极是极,玉壶光转,美人卧榻,好不快哉!”一提到美女,辛无病更激动了。
一路上除了符妙,就没几个美女了!
要么就是家丁下人,要么就是带甲士兵,要不然就是徭役工匠。
哪怕是他们里面有一部分人带着家眷负责生火做饭,但一群人都是服徭役的跟难民也没什么区别了,年纪大点的都已经嫁人随夫,年纪小的更是发育不良。
再加上这个世道,哪怕是小镇上的普通人家也吃不上几顿肉,打小就营养不良,风吹日晒的身材不咋地皮肤更不怎么样。
又只能穿着一身土了吧唧的麻布、柳絮衣服,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致。
听着两人对教坊勾栏、青楼画舫侃侃而谈,一幅奉为知己的模样,珠儿连连翻白眼。
珠儿无聊的拿起几本画本子翻动,想着要不要给小姐也带一本,忽然看到来福带着个郎中往客栈跑,珠儿连忙喊了一声,“来福,你做什么去了?”
见君名扬和辛无病也看向他,来福期期艾艾道:“老爷……我,我捡到几个人。”
“捡到个什么人?在那儿呢?什么来历啊?”
君名扬直接开口三连问。
来福一五一十的说,“不知道,许是逃难来的吧?本来我还在清点侯府带出来的货物,这人跌跌撞撞的朝着码头走过来,还没说话呢就直接晕倒了。”
“男的女的?”
“不知道。”
“男的女的你都不知道?”君名扬抬脚便踹。
“老爷,我实在是分辨不出来啊。那人跟个泥猴似的,可能……”来福揉着屁股委屈道,“可能是男的吧?跟侯爷您似的,瘦高个,比侯爷您还高一截呢。”
“混账话,小爷我身高九尺!”君名扬嘴硬道,虽然身高一米七,但跳起来一米九八也是九尺男儿!“带我去看看!”
有了新鲜事,辛无病也来了兴趣,跟着一起去看了。
到了下人们入住的客栈,君名扬对地上躺着那坨玩意儿踹了一脚,“这啥玩意儿啊,这特么是个人?”
难怪来福分不出男女,连他都只能大抵看出来这玩意儿属于灵长类。
没办法,一身的泥,头发散乱,还缩成了一团。
来福挠挠头,“是个人嘞,侯府护卫把他扛回来的时候都说虽然瘦了点但骨头还挺结实,治好了还能留在侯府当个下人。这我才去请的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