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其清平安回来,这府上气氛才算缓和了些,花肃本想给他告假两日,花其清却不愿意,因为心中后怕,就担心会因此让摄政王拿捏住什么把柄,他是绝对不想再禁受一次那样的情况了。
所以第二日即便依旧是还有不适,但也准备坚持去上朝,只是花肃不同意,强行的让他留在家中。
清晨,花其清就吩咐了身边人,让他们送些笔墨去秋水苑,并让小厮告诉花重锦,说会来陪她练字。
得到消息的花重锦直接愣住,“大公子这是怎么了?确定是来陪我练字?”
不是陪花晚?
“回大姑娘,就是陪您呢,这可是大公子亲口吩咐的。”小厮想,大姑娘一定会开怀。
可他没能在花重锦的脸上看到欣喜笑容,而是平淡无波。
声音淡淡,“你回去告诉大哥哥,我已经不需要陪练了,若是大哥哥有时间,还是去陪二妹妹吧。”
小厮听后惊诧,“大姑娘……”
他没想到竟然会听到她这般说,以前的大姑娘,最是喜欢跟着大公子练字看书。
但每次二姑娘都在旁边,吸引了大公子的注意,加上大姑娘本身没从小就熏陶过,有些方面稍显迟钝,很快的,大公子就会不自觉的把重心放在了二姑娘的身上。
他们不是主子,但却能参与主子的日常生活。
或许底层人物的视觉不同,他们总会发现一些主子不曾看出的东西。
有些是二姑娘故意拔尖出头,吸引了整个花家的注意。
有些是大姑娘不计较,亦或是去逢迎讨好家里人,所以并未多言。
现如今,大公子已经注意到了大姑娘,本是好事,只是大姑娘却不愿意了。
难不成四年过去,大姑娘已经不似从前?
小厮还想劝导几句,却听她声音淡淡,“云珠,送客。”
云珠明白,姑娘不想继续去应付此人,便立刻上前送客。
小厮有话想说,却知道自己身份,只能转身离开。
云裳看着小厮离开,便问,“姑娘,您怎么不答应呢?这不是很好的机会吗?”
花重锦轻笑,并未言明。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没多大一会儿,花其清却来了秋水苑。
花重锦屈膝见礼,并未唤人。
花其清此刻也不在意这些细节,只是环视了一圈,发现他让人送来的笔墨还工整的摆在桌上,并未打开。
他心里有些不爽,但并未表现于面。
“锦儿,怎么不让大哥哥陪你练字?”
花重锦一言一句,“大哥哥日理万机,应该没有空陪着锦儿。”
花其清却不信这句话,“那为何要让我去陪晚儿?”
他既然追问,那她也没有回避的必要了。
“因为大哥哥觉得晚儿天赋高,一点就透,是好教导的。而我,乡野生活多年,别说字了,连书都没看过,冥顽不灵,手不灵活。”
花其清一顿,以前,他好像这样说过的。
但也是因为她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出来,写出来也是歪歪扭扭的,他说了好几次,可都没有长进。
当时的他实在是气急了,加上又晚儿做对比,一下子就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语气。
“锦儿,当初……”
看他的神色,估计又想回忆以前了。
花重锦可不想跟他一起忆起从前,她道,“大哥哥,覆水难收,既然以前你觉得我冥顽不明,天资不高,那如今便这样吧,没有继续维护表面平和的必要了。”
花其清很是震惊,他从来没有想到,竟然能从她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锦儿,你在胡说什么?难不成大哥哥现在是在与你维护表面吗?”
花重锦一耸肩,双手一摊,“难道不是吗?”
花其清摇头,“不,不是的,大哥哥知道之前错怪了你,失手打了你,是大哥哥的不对,大哥哥给你道歉。”
花重锦心中暗笑,迟来的道歉要是有用的话,世上就没有这么多的冤魂了。
“大哥哥怎么会有错呢?只不过在大哥哥我的话从来都是不可信的罢了,与谁都无关。”
花其清知道她在说气坏,在气他之前的那一巴掌,他也明白对这妹妹实在是亏欠的。
在宫里的那两夜时间里,他总在想,这个时候的锦儿在做什么,晚儿又在做什么?
他回来后也曾问了一句家中的小事,得到的回答是,二姑娘在惋惜满园的花儿,哭得夜不能寐。
而大姑娘则是在祠堂中度过的,同样的未进餐食。
他其实是心疼的,所以今日在家休沐,才想着与她练练字。
“锦儿,莫要这样说话,来,大哥哥教你写字,这些年你在青城山应该没有练字的时间吧。”
他说完径直的朝着案桌而去,花重锦看他的样子,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
便也上前几步,拿起笔架上的狼毫。
花其清嘴角微微扬起,看来锦儿还是和四年前一样的,喜欢跟着他练字看书。
他真要开口让她书写最简单的字,没曾想她直接行云流水的在空白宣纸上落下花重锦这三个字。
字迹遒劲有力,笔锋潇洒自如,光是从字迹,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小女子的手笔。
他大为震惊,甚至说话都有些不清晰了,“锦儿...你的字迹...”
花重锦不想与他多绕弯子说话,直接问,“大哥哥觉得,锦儿还要与你一起练字吗?”
他呐呐的摇摇头,这字迹甚至比起他的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字迹里,多少有些文学大家的笔风在。
他有些想不明白,这转变为何会如此之大,这霸气潇洒的笔锋比起晚儿那一手的簪花小楷来,的确出挑很多很多。
花重锦这时候无比的感谢老和尚的洁癖,见不得她那一手鸡啄的字迹,总是压着她书写,甚至还让她临摹他的字帖。
顺清说,老和尚的字帖是多少人高价都无法求来的,她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可不这样觉得,本来生活已经够困难了,为什么还要来为难自己呢?
她自己是丑了些,不过也不影响使用,她能读能写的,为何要追求美丑呢?
可她每次和老和尚激烈争论的时候,都会被老和尚赏一卷经文敲头。
时间长了,她自然明白老和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便不敢与其争论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