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很难听,但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又一场的正常,毕竟身在其位,说出从来不用思虑半分,想说便说。
花重锦一噎,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上他这句话。
她只能实事求是,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若非王爷出现,那李如举便不会发现民女。”
“所以说到底还是打扰了大姑娘?”他依旧似笑非笑,听得人心惶惶的。
花重锦本想着镇定内心,与之眼神抗衡,可事实是,她内心是恐惧的,尤其是面对这人的时候。
她不敢再提及此事,只想赶紧离开,“民女卑贱不敢染了王爷的地方,民女告退。”
不管此人用意如何,她必须先离开他身边。
她跪着后退,准备去开马车门下车,殊不知门被关死了,她根本出不去。
“本王的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笑中好像带着阴恻,让人不寒而栗。
她一回头,眼前便是他那张瞬间放大的脸,美则美矣,却足够令人汗毛倒竖。
她吓了一跳,不受控制的便往车壁靠去,慌乱间,脸上的面巾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落下来。
之前在烟雨阁,面巾便落过一次,只不过与此次不同。
这一次,她整张脸全部露在他眼前,那张红肿带着手掌印的脸颊一览无余。
本就白皙的脸上很是违和的同时又因为身形实在消瘦,看起来异常的令人怜惜。
他蹲下身,与她之间距离极近,她甚至能看到他那长长的睫毛已经审视的眼神。
他伸手,掐着她的下巴,“大姑娘这一巴掌受得实在冤枉。”
花重锦不敢直视他,但嘴上却没有半分的收敛,“这一切不也是拜摄政王所赐吗?那日若不是摄政王所命,民女本也不用挨打,更不用跪祠堂。”
没想到他竟然点头,“的确,本王有责任。”
说着他便用空闲着的手去马车中的小匣里翻找出一瓶不知名药膏,中指蘸取些许后便要往她脸上涂抹。
她脸上已经涂抹了陈老的药,若是再涂,唯恐适得其反。
她想也没想的侧头,脱离了他手指的辖制。
没想到这小小动作却激怒了这位主子,声音愈发的阴冷,“嫌弃本王?”
不等她开口,便想要伸手将人制住,强行给她涂抹药膏。
花重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抬手抵抗,左右躲避,就是不让他得逞。
“花重锦,还没人能在本王面前得寸进尺!”他厉声呵斥。
随后伸手捏住她的手腕。
她那纤细的手腕在他的大手中,仿佛用力一点都会被捏碎。
花重锦心想,难不成她要死在这车上吗?强权之下,她没有反抗的能力,逐渐的收起了手上的反抗之力。
只是她这收起了力气,这面前的人好像也松了一些,虽然手还被他捏着,但不至于粉身碎骨。
她壮着胆子睁眼去看,就见到面前的男人盯着自己手腕间的那条伤疤看出了神。
这时,赶车的人估计是听到了车里的情况,逐渐的放缓速度停了下来。
花重锦瞅准时机,甩开他的辖制,趁着驾车的黑衣人开了车门,拼了命的往门外去。
黑衣人本想询问主子可要帮忙,谁知这花大姑娘风风火火的冲了出来,他险些没站稳摔下马车去。
等他站定时,发现这花大姑娘已经忙不迭的跑远了。
他问,“主子,可要小的去追回?”
没有得到主子的回答,他朝着车驾之中看去,便见主子手握一张白色面巾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缓了约莫一盏茶,他才开口,“去风雨楼。”
风雨楼是主子的产业,心情不畅亦或是遇到什么烦心之事时,他便会去那边住上一两晚。
墨竹不敢揣测主子此刻所想,只能稳稳的夹着马车往风雨楼而去。
车驾之中的裴琰摩挲着那块面巾,眼前浮现出花重锦手腕上那条丑陋明显的疤。
她曾经自尽过,因为什么?
或许她也曾求告无门,或许她也曾想过一死了之,就如同母妃。
只可惜母妃没能如同她一样,活下来。
不对,母妃不可能活下来,若是活下来,便不会有他的存在。
母妃用冷宫之中的破瓦片割腕自尽,以命换命。
想起母妃,他心口瞬间暴戾,有浓浓的杀意想要喷涌而出。
他知道他控制了快一年没有波动的情绪,因为见到了花重锦手腕上的伤疤而无法控制。
裴琰几次深呼吸,想要将这情绪压下去,可最终还是没有战胜。
他声音低沉迫切,“墨竹,药。”
墨竹一惊,“主子,您快一年没用药了,怎么……”
话没说完,他便将药瓶递了进来,裴琰迫不及待的将药丸倒出,干咽下去。
“快,去风雨楼。”裴琰吩咐。
墨竹从他的急切嗓音里听出了他已经快要无法压制了,也知道这药不会瞬间起效,立刻扬鞭,朝着风雨楼而去。
风雨楼是主子的产业,主子心情不顺亦或是被烦事的时候,就会来风雨楼住上一两晚。
马车很快停在风雨楼后院,墨竹为其开门。
就见他呼吸沉重,咬紧牙关,一直在克制着,听到开门声,他知道风雨楼到了。
缓缓睁开眼睛,将手里那揉成一团的白色面巾撑开,叠起来放置袖袋之中。
起身下马车时他问,“去青城山的人可曾回来了?”
墨竹拱手,“应当今夜便会归来。”
“回来第一时间便来见本王。”
墨竹应是,不知道主子为何对青城山的花重锦如此的好奇,更不知道主子一贯的出手迅猛,为何一个小小的花家就让他左思右盼的计划。
花肃站队三皇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且花肃这宣平候根本不足为惧。
回去约莫半个时辰的样子,药效起,他的情绪也逐渐的平静下来,刚拿起折子准备看,便听站在窗外的墨竹开口,“主子,花大姑娘在下面。”
他一听,便将手中的折子一丢,径直的就往窗边而去。
站在风雨楼的三层,他俯瞰着下面的一切,一眼便看到了花重锦。
她正在左右观看着什么,估摸着要去买东西,他正要让墨竹下去吓唬她一下,将人给带上来。
便见她被人叫住,身后的巷子里跑出一个小豆丁。
叫着她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