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没有！没做过的事，我绝对不会承认，你别血口喷人！”
顾母毫无底气地反驳，说话的气息都十分不稳。
“如果你依然嘴硬，也别怪我们路家翻脸不认人了。”
“必要的时刻，我们会寻求法律援助。我们路家配有本地最优秀的律师团，打官司从来没有输过，并且有的是人力、财力跟你慢慢耗。”
“你确定，还要在我们面前耍小心眼？”
路闻龙再次敲了敲桌子，怒目圆睁地放下最后通牒。
顾母心中慌乱，看了看顾百川，向他求助，结果那人漠然地看着自己，似乎此事与他无关，并不想理她。
又扭头指望顾怀安能够帮助自己，依然全无所获。
最后，顾母只好吞吞吐吐地坦白。
“当初确实是一个陌生人，把百川塞给我的。”
“谎报年龄，自然也是担心他像今天这样，被亲生父母认领回去。那我们家养老怎么办？怀安的身体又不好，万一将来生个什么病，我们顾家就彻底垮了。”
顾母声泪俱下，全然一副可怜女人的模样。
不知道的人真以为是她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撑起了顾家。
林婉清被面前这人的厚脸皮气得双眼微红，眼角沁出了泪水，带着哭腔质问道。
“这么多年以来，我们路家为了找回洛洛。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寻人启事，到处都买了广告投屏，全城人都知道我们在找孩子，你们不可能不知道！”
说到此，顾母的眼神躲闪，原本垂着的头低得更狠，不敢抬眼望其他人。
顾父也和她一样，将头低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那时顾怀安也正是两三岁的年纪，什么也不懂，对此事确实毫不知情。
她瞪大了双眼，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父母会是这样的人，不敢置信的拉住顾母的手，声音颤抖道。
“妈，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到底是什么情况？”
“呵，”林婉清往座椅上一靠，发出了冷笑声，“看来你这个当妈的伪装得不错，自己的亲女儿都看不透你的真面目。”
顾母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顾怀安见状更加着急，情急之下，她顾不了那么多，着急地扯了扯顾母的袖子。差点将她的外套扯掉。
顾母经不起她的这样一番折腾，败下阵来。
“好好好，我说。”
“当时……我们确实看到了寻人启事。”顾母说到这里，吞了吞口水，在路家吃人的眼光下，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你们也知道，那个年纪的小孩子长得都差不多。再加上周围邻居认识我们的人也少，这事瞒起来也容易。”
“不过后来，我们还是担心会败露这件事，就带着百川和怀安一起，回到了老家躲一阵子。”
顾母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竟然上扬了一个弧度。
“托了百川的福，原本我没生出来儿子，在村里被嘲笑了很多年，出门头都抬不起来。”顾母继续说道，“但是后来有了百川以后，我在村里终于能够直得起腰板了。”
林婉清虽然生了两个儿子，但是她最看不惯的就是农村人这股子重男轻女的风气。
听到这里，她实在是忍不住，用鼻子冷哼了一声，白眼都快要翻到了天上。
“你的快乐，难道就要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吗？”
“你白白得到一个儿子，自己也是做母亲的人，难道就没想过别人会有多么绝望吗？”
良好的家教让林婉清强忍住自己上手打人的冲动，她也不想再继续装下去，嫌恶地拍了拍自己身上。
似乎不想再跟对方多说一句。
顾母心里有些害怕，但仍然继续补充。
“后来，百川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我们就把他户口上在别人的名下。来到这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城市，这样谁也不知道这些秘密。”
“再后来，百川越来越优秀。”
“洛洛有着我们家的良好基因，当然和我们一样优秀。”久不发言的路闻龙在这时出言讽刺。
“自然不像你们这种小门小户，心思龌龊仔细。”
“真是上不了台面。”
路家一向尊重各个阶级的人，也从来没有看不起过家庭条件不好的人。
只是这次，他们实在是触碰到了路家的逆鳞，一次次在他们的底线上疯狂试探。
至此，他才实在是忍不住，出口讥讽。
顾母自知理亏，也怕对方真的将自己告到法院，不敢反驳。
“后来看百川这么优秀，我也就不再让他找自己的亲生父母，留他在身边给自己养老。”
话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顾百川会被人转交给她。
或许是什么豪门恩怨，但这些早就不属于她能够触碰的范围。
她只好再次强调。
“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至于他为什么会被拐，我确实毫不知情。我只是在买菜的路上遇见的。”
“那个人一身黑，戴着黑帽子和黑口罩，大白天的，我还觉得奇怪呢。正好那里过路的人少，除了我们几个人，没有别人知道。”
顾母连连摆手，生怕自己被冠以拐卖小孩的名义。
路闻龙的眼睛从顾母的脸上就没有移开过，努力辨别她说的每一句话，是否有说谎的嫌疑。
可是面前那人每字每句说得情真意切，为了自己的自私和虚荣是真的，确实不像是跟路家有任何仇怨的意思。
再加上今天这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想必拐卖洛洛的那人，和她也确实不是同伙。
否则，她肯定拿了不少好处，才敢干这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路闻龙听罢，久久不再回应。
顾母的心随着她的呼吸七上八下，她想知道路家人对此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结果他们几人像是约定好了一般。
全都一言不发。
包厢里的气氛安静得令人诡异。
顾母早就没有了刚来的时候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现在正如落汤鸡一般靠在了餐厅的椅子上。
“这一次，我们姑且信了你说的话。”
路闻龙缓缓启唇，不怒自威。
顾母攥了攥手心，手心里的汗让她心里止不住的发毛，又不敢有大的动作。
继续等待那人的后话。
“至于你说的那些条件，”路闻龙一点一点地抬起头来，视线在顾家三人之间穿梭。
“开始，我们给过你机会了。是你没有好好珍惜。”
路闻龙加重了语气。
“甚至，还想在我们面前耍小心眼。”
“贪得无厌的人，最后必定，一无所获。”
顾母闻言，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眼前人熄灭，双眼逐渐空洞，彻底无力地瘫在了靠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