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俶命人连续喊了好几遍。降卒们听到李俶的喊话,顿时就动了心。
“干不干?要不我们投诚了吧?”
“老子早就想投诚了!若不是孙翊则这王八蛋带着我们投诚,我们怎么会跟叛军干呢?”
“对呀,我们生来就是大唐的人,这不是投诚,这是反正!”
“唐军火力那么猛,现在突然停战,就是给我们反正的机会,还犹豫什么?”
“好,就听广平郡王的,杀了叛军的将领,老子们回去做大唐的军人!”
降卒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将领们闻言,大吃一惊,纷纷吼道:“军士们,这是唐军蛊惑人心的伎俩,千万不能信!千万不能信!”
但是,降卒们早已被叛军的举动搞得寒了心,纷纷回过头来,将叛军派来逼迫他们送死的将领砍翻在地。
一时间,城墙下的两千多人陷入了混乱之中。
“袍泽弟兄们,赶紧架设云梯,爬上城墙!”城上的将领们纷纷喊道。
还没过河的降卒们见状,也纷纷杀了身边的将领,如潮水一般向河对岸涌了过来。
李归仁完全没想到,李俶竟然会来这一招,一时间慌了手脚。
他一边命令亲军保护自己往后撤,一边让孙翊则和田乾真出动骑兵进行追击。
孙翊则没有奉命,立在原地,看着降卒们前赴后继地涌向护城河,爬上城墙,心中浮现出一丝丝欣慰。
田乾真得令,二话不说,率领三千骑兵直接冲了过去,从背后射击降卒。还没过河的降卒们不停地有人中箭倒地,但依然没人停下来,纷纷扔了武器,前去投降唐军。
眼看田乾真所部进入了炮石的射程之内,只见李俶一声令下,几十枚石弹齐刷刷砸了过去,当场就砸死了几个骑兵,打伤了十多匹马。
不过,骑兵阵列比较稀,炮石的作用很有限。
很快,骑兵就进入了床弩的射程。李俶命令弩兵们加速投射手雷。
这些马匹虽然已经习惯了手雷的爆炸之声,却扛不住漫天飞溅的铁砂。
有些战马中弹之后,瞬间倒下,将马背上的骑兵掀翻在地。还有一些马匹受伤受惊之后四散奔逃,无论骑兵们怎么拉扯缰绳都控制不住。
后面的骑兵还在纷纷涌来,马匹们相互碰撞,场面瞬间就陷入了一片混乱。
此刻,骑兵们全然顾不得追击降卒,手忙脚乱地想要控制住受惊的马匹。
这时,唐军的第二轮手雷又射过来了,本就混乱不堪的场面更乱了。
同一时间,崔乾佑看到降卒们如潮水一般前去投诚,肺都要气炸了。他向崔乾保传令,让他全速追击,务必要全歼这些降卒。
崔乾保得令,催动一万步兵,加快往前推进。然而,因田乾真的骑兵挡在前面,才推进了百十步,就无法再往前了。
孙翊则见状,也率领骑兵赶了过来,与田乾真的骑兵混在一起,将整个战场搅成了一锅粥。
崔乾佑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跳脚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在唐军远程火力的掩护下,剩下的降卒很快就过了河,并将木桥拆毁,以免崔乾保的步兵趁机过河。
这时,负责架设云梯的军士们也架起了云梯。他们将刀枪丢在地上,一个接一个往城墙上爬。
此时,李归仁已经率领亲兵与崔乾保合兵一处,想要往前拱,却又拱不动。想要射箭,又怕误伤了自己的骑兵。
过了好一会,田乾真和孙翊则的骑兵才散开到两边,给步兵让出通道。此时,一半的降卒已经爬上了城墙,进入了大唐的阵营。
崔乾保命令军阵加速前进,一边前进,一边朝着云梯上的降卒射击。还没上城的降卒纷纷用弓弩还击。因距离太远,双方都在射空箭。
李俶的炮石不停地落在叛军们的头上,将最前面的盾牌兵打得七零八落。叛军们虽然前仆后继,推进的速度却大大降低。
这时,三分之二的降卒已经上了城。李归仁看在眼里,急得浑身都要冒火。然而,唐军的炮石实在太过威猛,射了一轮又一轮。叛军好不容易恢复了阵型,下一波炮石又射过来了。
更近一些后,唐军的手雷也投了过来,一炸就是一大片。这些手雷里面掺了少许石灰,迷得军士们睁不开眼,又不好擦,只得闭着眼睛往前拱。
又过了一会,叛军进入了弩箭的射程之内。李俶和狄若曦没有丝毫犹豫,将所有用弓持弩的军士投进了战斗。
六千名弩兵采用三段式战术进行射击,箭矢像冰雹一样罩住了最前面的叛军。
大多数箭矢被盾牌挡住。然而,有些盾牌军被炮石击中,后面的还没填补上来,形成了一个空隙。
锋利的破甲箭在巨大动能的推动下,穿透没有盾牌防护的叛军们的铠甲,不少军士纷纷倒地。
“勇士们,发炮过后再射击,专门打他们的薄弱之处。”李俶命令道。
于是,弩兵们跟着投石车的节奏进行投射。投石车每完成一次发射,他们就快速向叛军射击,专门盯着他们的空隙打。
弓兵则进行抛射,箭雨越过前排的盾牌兵,朝着后面的军士扎去。虽然威力不大,却足以形成干扰。
在投石车、手雷、弩箭和弓箭的配合之下,叛军纵是再精锐,损失也不小。为了应对唐军的猛烈进攻,他们根本无暇顾及仍在攀爬城墙的降卒。
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三千多降卒全部爬上了城墙。
崔乾佑气得牙齿都快咬碎了,拳头都握出水来。因携带的木桥已经全部被毁,再战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只好悻悻地传令撤退。
一战损失中郎将两名,郎将四名,校尉二十五名,旅帅五十名,队正一百名,军士五千人,崔乾佑暴跳如雷!
为了控制住降卒,崔乾佑足额派出了校尉以下将领。现在,这些将领全部被杀,一个不留。
自从军以来,他还没吃过这样的亏!
“李亨,李俶,老子跟你们势不两立!”
“李归仁,你个王八蛋,你是怎么打仗的?将士们都被你打没了!”见到李归仁,没地方出气的崔乾佑顿时火上脑门。
“元帅,末将也没想到,李俶会突然来这么一招!”李归仁还没来得及卸甲,浑身是汗,喘着粗气说道。
“你不知道想办法拦住吗?”
“元帅,您也看到了,骑兵们都拦不住,末将的亲兵能拦住吗?”
“你还敢顶嘴!来人,将李归仁拖下去,打八十军棍!不,打一百棍!给老子狠狠地打!”崔乾佑怒不可遏。
“元帅,末将不服!降卒投诚,这不是末将的错!”两个亲兵架起李归仁就往帐外走,李归仁大声喊道。
“元帅,此战失利,并非李将军作战不利,而是降卒不堪大用,顶不住唐军的炮火!”见崔乾佑要拿李归仁开刀,崔乾保赶紧求情。
“是呀,元帅,是李俶太狡猾,非李将军之罪!请元帅明鉴!”田乾真也跟着求情。
崔乾佑见两人都为李归仁求情,不好多说什么,转向孙翊则:“还有你,孙翊则,李归仁让你出马拦截,你为什么迟迟不动?那些降卒,是你故意放走的吧?”
孙翊则知道崔乾佑必定会起疑心,早已想好了对策:“元帅,末将见田将军从右边冲上去,为了不形成干扰,末将特意慢了一步。
没想到,在唐军火药的攻击下,两军还是缠在一起了,半天才分开。
元帅,虽然那些降卒以前是末将手下的军士,但自潼关投诚之后,末将就已经将其全部交给了元帅,不再过问他们的事。
末将是忠心归顺大燕,从不敢有丝毫的非分之想。今日出现这样的局面,也不是末将希望看到的,实在是出乎意料。请元帅明鉴!”说着,单膝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