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意活跃下气氛,姜穗穗却笑不出来,只是摇头。
姜世誉笑容淡了下来,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上前一把抱住姜穗穗,道:“不用担心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眼泪顺着眼角大颗大颗的滴落,姜穗穗哽咽道:“可是我……”
“你看我在北齐那边还有那么几个不孝子呢,儿孙成群的,想必是碰见喜欢的人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是倔脾气,不喜欢怎么可能成亲呢!”
“誉哥儿……”
“你总不能阻止我找到真爱吧穗穗。”姜世誉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是少有的温柔。
先前只是觉得他和老家主有相似之处,可如今这么一看,简直就是一个人。
如此想着,姜穗穗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她摘下骰子给姜世誉挂上,随后施展时空术送他去了北齐。
山高路远,望君珍重,期待下一次的重逢,
时空隧道开启,与之前不同,强大的吸力让姜世誉险些窒息,脖子上的骰子也被吸力拽了起来,系着的绳子竟有要断的趋势!
“!”姜世誉一惊,竭力伸手去抓骰子,还未碰到,岌岌可危的线倏地断裂开来,骰子转瞬就不见了。
姜世誉大惊,正想要去抓,眼前一花,人已经落到了实地。
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儿空无一物,根本没有骰子,在时空隧道中发生的不是幻觉。
完了。
姜世誉心想,是真弄丢了。
真想着,忽然听见一声惨烈的叫声,“起火了——!”
起火了?
姜世誉下意识看了过去,就见背后的宅子冒起熊熊大火,将周围地面映照得通红。
姜家灭门!
姜世誉迅速意识到这一点,立刻冲了进去找人。
旁人忙拉住他,“你不要命啦!”
“滚开!”姜世誉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地冲进火海。
路人又惊又怒,“疯子!”
炙热的温度几乎要将人皮肤烤化,姜世誉被熏得眼泪直流,极力辨认方向,往后院水缸旁赶去。
姜穗穗说过,姜家被灭门时她躲在水缸旁边才侥幸逃脱。
此时后院布满了尸体,火势还未蔓延到这儿了。
姜世誉一眼便看到了放置在角落的水缸,走过去一找,果真在这儿找到尚且年幼的姜穗穗。
彼时的姜穗穗梳着双丫髻,白嫩圆润的小脸上还带着泪痕,见到姜世誉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像极可受惊的小兽。
“终于找到你了。”姜世誉松了口气,伸出一只手做邀请状,“跟我走,这儿不安全。”
姜穗穗惊恐地后退一步,显然是不相信他。
“别怕,相信我。”姜世誉放柔了声音。
姜穗穗看着他咬了咬嘴唇,内心一番挣扎后,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姜世誉笑了起来,抱住人往她娘亲留下来的时空阵法赶去。
他把人往阵法里推去,仓促间姜穗穗只来得及回头问他:“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姜世誉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来自未来的人,胡诌道:“一个旁支的侄子!”
姜穗穗若有所思。
现代姜家。
闻讯赶来的裴嘉珩来时只有姜穗穗一人,她垂着头跪坐在地上,情绪很低落。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姜世誉,道:“他人呢?”
姜穗穗没有抬头,低声道:“离开了。”
裴嘉珩自是明白这个离开指的什么,他伸手把姜穗穗拉起来,柔声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我知道,只是……”
“他是开心的,你这样反倒是让他放心不下了。”
闻言,姜穗穗擦去泪痕,勉强笑道:“嗯。”
裴嘉珩也笑了笑,问道:“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回答了吗?”
“好,我答应你。”
裴嘉珩面上露出喜悦之色,“真的吗?”
“是。”姜穗穗被感染得也笑了起来,接着道:“只是我还得回北齐一趟,有些事情我需要做个了结。”
既然誉哥儿已经找到,北齐已经没有她留恋的了,她选择了陪在裴嘉珩身边,那就要将北齐的事情一一解决妥当。
“我陪你。”裴嘉珩没多问,笑着道。
“谢谢你。”姜穗穗心里一暖。
“你我之间,早就无需说这些了。”裴嘉珩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举手投足间满是宠溺。
姜穗穗握紧他的手,转念之间,二人已经到了北齐姜家。
她吩咐下人,“去把姜家的人都叫到议事厅去,我有要事交代,记住,是所有人。”
说罢带着裴嘉珩径直走向议事厅。
此时姜家人基本已经睡下,被叫醒后皆是一脸不耐烦,却又碍于姜穗穗身上有家主印不能不去,只能满腹怨气赶过去。
薛氏整理着自己的袖子同姜伯远骂道:“那小贱人一天天的就会作弄人!有了家主印就无法无天了!简直是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姜伯远也是脸色难看,闻言瞪了她一眼,“闭嘴!”
现在一同前往的还有各大长老,若是被他们听见了这些话,那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薛氏被呵斥得脸色更为难看,不情不愿地闭上嘴,心里恨不得现在就把姜穗穗撕成两半。
一行人匆忙赶到议事厅,见到背对着他们站在中央的姜穗穗,皆是一脸怨气。
薛氏冷哼一声,刺声道:“太姑奶奶深夜将我们召来到底所为何事啊?莫不是睡不着拿我们寻开心?还有,你未出阁的女儿家大半夜带男人出现在姜家究竟所谓何意!简直不把姜家的颜面放在眼中!”
姜伯远冷声道:“平白扰人清梦,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
话语间满是威胁。
其他人没出声,但从神情能看得出与姜伯远是一边的。
姜金裕看不下去了,站出来道:“太姑奶奶行事向来谨慎,何时因为一己之私兴师动众过?把你们嘴巴放干净点!”
姜芷琦哼了一声,“有的狗啊半夜就是爱叫,主人还没发话呢,倒是自己先叫起来了。”
“你胡说什么!”
“我又没有说错!看着姜穗穗有了声望成绩就眼巴巴的贴上去,跟走狗有什么区别!”
姜金裕气得脸上一阵青白交错,反笑道:“受人之恩心存感激有何不对?总不能跟没心肝的白眼狼为伍吧!”
所言指的是谁自是不用多想。
“你!”姜芷琦气急,当即骂了回去。
见女儿落了下风,薛氏也不甘示弱,加入了阵营,姜金裕一对二丝毫不慌,骂架姿势势不可挡,丝毫不落下风。
一时之间整个议事厅吵嚷不堪。
姜穗穗拉住姜金裕,示意她先别说话,她这才收住话头,恶狠狠地瞪了薛氏一眼,看得姜穗穗哭笑不得。
她坐回首座,道:“此番半夜叫你们前来确有要事交代。”
“所为何事?”大长老疑惑道。
姜穗穗淡声道:“你们先前一直都很关心老家主的去向,如今我可以正面回答你们了,老家主他不会再回来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姜伯远几乎是立即跳了出来指着姜穗穗的鼻子,语气激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就知道老家主莫名失踪不是养病,而且被你藏起来了!说!家主是不是已经被你害死了!”
他口水四溅,神情说不出是激动还是痛心,呵道:“来人!把这恶人我给抓起来严加拷问!”
门口的小厮问声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棍棒就要拿下姜穗穗。
姜金裕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厉声道:“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裴嘉珩也默不作声的往前一站,将人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薛氏冷嗤一声,“怎么三姑娘,你是想跟姜穗穗这个歹人一同阵营吗?”
三房夫妇都快急死了,忙劝阻道:“女儿快别犯傻了!”
姜金裕不为所动,“事情都还不清楚,你们就想要动用私刑!居心叵测!我不相信姜穗穗是那样的人,一切都要等她说明白才有定论!”
她宛若一只护崽的母鸡,丝毫不让步。
姜穗穗心中感动,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让开,朗声道:“老家主当然没有死,他还活着,只是不知在何处,也交代过我,再也不会回来。”
“我此番前来是要解决老家主交代的事,从此之后,再也不会回姜家了。”
众人半信半疑,却也没有再嚷嚷着要把她拿下。
“家主如今很安全,你们不必为他担忧,这是其一,其二便是这家主之位。”姜穗穗说着,下意识去摸骰子,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已经给了姜世誉,遂作罢,继续道:“今后姜家的家主之位便由姜伯远担任,这是老家主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片哗然,他们怎么都无法想到,姜穗穗竟就这么将家主之位拱手给了姜伯远!
就连姜伯远本人都未曾料到事情会是这么个走向,他算计了这么多,各种肮脏手段都用上了,一直想要把姜穗穗除之而后快,为的就是这家主之位,可如今敌人却说给他了!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当即愣在了原地。
姜金裕勉强找回理智,“可是……”
“我本就无意家主之位,只是当时人面疫爆发我需要人力财力,为了自保不得不争,如今能做回自己,如释重负。”姜穗穗冲她一笑。
姜金裕先是一怔,忽然想起院内饮酒时自己所说的话,瞬间释然了,也笑了起来,“太姑奶奶通透。”
说罢,她对姜伯远深深一拜,“拜见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