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澹台迦南先一步去了书房,柳无依吃完了饭,慢慢悠悠地喝了口汤,才起身往书房去了。
推门进屋,澹台迦南正专注翻着手里的书,没有看过来。
柳无依走到桌旁站定,伸手抽开澹台迦南的书,丢在了桌案上,旋身坐进了他怀里。
她早就问过澹台三了,大人今日没有带公务回来处理,现下在书房待着也只是看看闲书罢了。
澹台迦南扶住她的腰肢,柳无依嬉笑着在他唇角亲了亲。
“现在可不是白日了。”
澹台迦南似笑非笑看她:“就这般小心眼?”
柳无依伏在他肩上,歪头看他:“书上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我是小女子,有事儿明天解决都算晚。”
澹台迦南笑:“往后可不敢说你了。”
柳无依得意笑笑:“大人今日回府心情好似不错?是有什么好事儿发生?”
澹台迦南神情一下怪异起来:“也不算是好事吧。”
“那是什么事儿?您同我说说嘛。”
澹台迦南想了想,简略地说了两句:“今日上差碰见京兆尹的张大人,我同他说了他儿子昨日在东市胡闹的事。”
柳无依噗呲一声笑出来,毫不留情拆穿了他的谎言:“东厂和京兆尹隔着三条街呢,您上哪去碰见?”
“大人还说我小心眼,分明您也是小心眼的紧。”
澹台迦南看向她的神情逐渐危险起来。
柳无依忙收了笑,又问:“那昨日那个张家小子,后来怎么样了?”
“张大人中午下差就回府将他抽了一顿,那小子的惨叫声,整个坊市都能听见。”
柳无依听了,笑得都直不起腰了:“还是咱们大人厉害,两句话就让那小子被收拾了一顿,恐怕这时候正躺在榻上哭呢。”
“不过若能叫他收收那狂妄的性子,倒也是做了件好事。”
澹台迦南哼笑一声:“行了,好话本督听见了,回屋去吧。”
柳无依这才欢快的起身回屋,正在她以为这事儿过去了,安心睡下的时候,澹台迦南拆了发冠,掀被进来,拉过柳无依搂在怀里。
一点点亲她的唇角脖颈,柳无依被闹的瞌睡虫来了又跑,澹台迦南却拍拍她的背。
“睡吧。”
柳无依无言半晌,还是决定接着睡,可迷迷糊糊又被闹醒了。
澹台迦南再次哄她说:“睡吧。”
柳无依气得坐起身,扭身掐着他的肩膀,怒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澹台迦南淡定看她:“夫人说本督小心眼,本督觉得夫人说得对。”
“我和你拼了!”柳无依扑了上去。
次日柳无依醒来,无比懊恼昨夜较量到最后居然求饶了,她不服,遂又试。
直到第三天,澹台迦南坐下,正要拆发冠,被柳无依抓着手将钗子推了回去,他无声笑笑,算是放过她了。
时隔多日,再次看见朝阳的柳无依都热泪盈眶了,没有xx了不起吗?不停歇地折腾她好几天。
柳无依坐上马车出门,先到各处铺子看完账,转道就去了珍珑阁,何掌柜引着她转了一圈,选了件雕工精细的扇坠,直到她从珍珑阁离开都没看见哥哥。
眼下时间还早,便去了一直想去的同福楼听说书。
到了二楼雅间落座,底下的说书先生已经吃完茶点,正要说第二场的书。
惊堂木一响,楼里随之一静,二胡声起,一段小曲带人进入情境。
“话说近日京中出了好几件大事,要说最大的那件,当属眼下平阳侯世子被除爵,如今正在外城挨家挨户给人赔罪一事,而这件事的前因还得从年前东厂那位一怒冲冠为红颜说起。”
柳无依刚喝上一口的茶又吐了出来,什什么?之前春桃还同她说这一桩事呢,她只以为春桃是夸张,没想到真被说书先生编了剧本出来,还一气儿编了两本出来。
大人一怒冲冠为红颜是上本,平阳侯府世子爵位被除是下本。
堂下喝彩之人众多,显然这类大人物的奇闻轶事叫人很是感兴趣。
茶水点心都上了,柳无依只能再坐上一阵子。
听着听着,柳无依就觉出不对味儿来,勋贵世家里的事儿之所以神秘,无非是因为言路掌控在他们手中,市井里能听见的东西,都是他们不在意被知晓的。
这说书先生说的基本都属实,夸大之处无伤大雅,上本的一怒冲冠为红颜可以解释为,大人并未阻拦流言的传播,甚至要叫他爱重自己夫人的事,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下本涉及平阳侯,他却迟迟没有动静,任由流言发散,让平阳侯府的内事成为平民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柳无依想不明白其中关窍,便想着回去问问澹台迦南。
又听见说书先生道:“且说状元楼元宵夜宴,一自杭州府而来的南方士子,柳渊力压京中才子,更放言北方才子不过尔尔。”
柳渊?哥哥?柳无依失笑,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到同福楼听书居然听见了哥哥的消息。
这狂傲的语气,倒是不像从前那个如皎月一般的公子了。
可八年过去,谁人能不变呢?
知晓哥哥在做自己的事,柳无依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又听说书先生讲了几句无关紧要的京中趣事,她戴上帷帽在人群将散之前出了酒楼。
才回到府里,柳无依就听门房说,昌平长公主府送来了一张花笺。
她皱眉接过那张形制精致,熏了淡香的花笺,回屋拆开一看,上面写着诚邀澹台督公夫人柳氏,于后日往昌平长公主府赴品茶宴。
她将花笺随手放在桌案上,决定等澹台迦南回来再行处理。
晚饭后,柳无依带着澹台迦南回屋,把花笺递给他看。
澹台迦南扫了一眼,就丢回桌上:“你怎么看?”
“妾身拿不准昌平长公主是何意,只觉得宴无好宴。”
柳无依心知肚明,即便澹台迦南权倾朝野,那些世家贵族的小姐夫人们照样不会同她来往,只因她是宦官之妻。
既如此,她也没有那上赶着的想法,各过各的日子便罢,可昌平长公主是皇家公主,当今文华帝的妹妹,她拿不准能不能退掉,只能问澹台迦南。
“无好宴,不去便罢了。”
“有了大人的准话,妾身也安心了。”
得了澹台迦南的准话,柳无依也有底气回帖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