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依回了府哪也没去,只在正厅坐着等澹台迦南回来,这里一眼就能看见主院大门,何人进出一目了然。
屋里的两个丫鬟看着她除了吃饭,一直在正厅枯坐着到夜深,眼眨也不眨地看向门口,想劝又不知如何劝。
夫人带着春月出门,却只剩夫人一人回府,还换了一身丫鬟的衣饰装扮,右臂上更带着一个血掌印。
春桃忍不住上前劝道:“夫人,夜深了,歇下吧。”
柳无依:“我要等大人回来,你们自去吧。”
“夫人,您就是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想想孩子啊,这样等下去,大人还未回来,您就先坚持不住了。”春华急道。
柳无依垂眸,执拗的不肯起身,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深切意识到澹台迦南真的丢下她走了,她的心也一并没了归处,只剩下个偶人坐在这里。
她除了等在这里,期待他可以回转以外,找不到任何可以直接见到他的办法,只要澹台迦南存心躲她,哪怕他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她也无法得见。
也许他正在何处看着她,她看上去可怜一些,澹台迦南就心软了。
春桃走近了几步,温声道:“便是不歇下,夫人也该沐浴换一身厚些的衣裳才好,这衣服上的血手印,看着怪吓人的...”
她话还没说完,柳无依便扯着衣裳找寻起春桃说的血手印,看着右肩处的手印,她一下就哭了出来。
“大人受伤了,怎么会这样?我要去寻他。”
春桃拦住起身往外走的柳无依道:“夫人,这么晚了,您去哪寻啊。”
“明日我去寻三公公,问督公在何处好不好?”
柳无依终于理会她了,点头道:“对,该去寻小三。”
春桃又劝她:“明日,明日一早我就去,好不好?现在天晚了,三公公也歇下了,找他也不合适。
您今日先歇下,否则明日督公见着您,看着您乱糟糟的。”
柳无依跟着思索片刻,总算听进了这番话,跟着春桃回屋沐浴了,见春桃要把换下的衣服丢掉,她出声道:“将那件外衣留下。”
春桃看看她,留下了衣服。
次日一大早,春桃带着自家督公曾给夫人的牌子去东厂,顺利见到了澹台三。
“督公在何处?”
澹台三叹了口气,说:“督公现在不在盛京。”
春桃一下急了,忙道:“不在盛京?可我和夫人保证了,要让她今日得见督公,这可如何是好?”
澹台三见她着急,道:“我随你去与干娘解释。”
柳无依身上的衣饰已经更换过了,她昨夜睡得不踏实,索性早早起了等在正厅里。
如今等的人来了,柳无依将其余伺候的人都屏退到了主院外面。
澹台三一礼,道:“干爹领旨出城剿匪去了,如今不在京中。”
“可知要去几日?”
澹台三为难看她,回道:“不知。”
柳无依挺直的腰背塌了下来,无力地倒进椅子里,她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想了一夜,都不明白是谁让大人来捉得奸,大人又是为何对此事深信不疑的。
“大人是怎么知道我去了永宁坊见人的?”
澹台三轻咳一声,委婉道:“上次您在长公主府遇险之后,干爹给了您两个暗卫,保护您的安全,但是您上回在珍珑阁,私下见那个人的事,也就被干爹知晓了。”
柳无依恍悟,原来是这样,她就说怎么澹台迦南那段日子,奇怪的厉害,还真以为他是变心了,结果竟是怀疑她与人有染。
“那他为何不问我,非要整这一出捉奸?”
“干爹不敢问啊,他也怕是真的,您说走就走了,他怎么办?”
柳无依沉默,转而道:“你把那什么暗卫叫出来,我定要知道都编排了我些什么。”
澹台三见柳无依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心里紧着的弦也放松了几分,看来真是误会了。
他打了个隐秘的手势,两个黑衣人从屋角处闪了出来。
柳无依坐在正厅上首,看着站在底下的两个暗卫,冷声问道:“说,你们还和大人说了些什么?”
暗卫甲戳了戳上次做汇报的暗卫乙,示意他说话,他们主子都去捉奸了,上首坐着的人还完好无损,可见她的厉害,未可知没有重新回到主子身边的可能,他们要是在这事儿上从中作梗,可就饭碗难保。
暗卫乙扑通一声,标准的五体投地跪下来,竹筒倒豆子般,把那天晚上在书房的事情经过叙说了一遍。
“夫人就是这样了,属下也说了您与那位男子并无亲密之举,属下也不知道督公为何就笃定了您与...与那位男子有染。”
柳无依将目光扫向暗卫甲。
暗卫甲也扑通一声,跪下了,标准程度如出一辙,可见是同出一处的暗卫。
“属下什么都不知道啊,只是今日去给大人报了个信...”
他声音越来越小,显得很是心虚,这不是上次暗卫乙没有及时禀报,最后领了罚,他只好赶紧去了。
柳无依对此无力吐槽,沉默半晌:“还有什么没说的吗?”
澹台三小心的道:“是还有一件事。”
“说!”
“干爹他翻了您的妆台。”
柳无依先是皱眉,而后想到了妆台底下的两样东西,神情更是不可思议。
她起身,往外走去,路过澹台三的时候,说了句:“跟我来。”
暗卫甲、乙见没他俩的事,乘机隐没不见了。
柳无依拿出玉佩和匣子放在桌上,问:“你同我说,这些东西有哪里不对?”
澹台三看了看柳无依的面色,见她没有很生气的样子,才道:“这玉佩应是一对儿吧?勋贵世家惯爱以龙凤佩做定亲之用。”
柳无依哼笑一声,道:“他看得倒是准,这龙凤佩确实是定亲所用的。”
澹台三一颗心紧张地提了起来。
柳无依看他一眼,接着道:“是我爹娘当年定亲所用之物,这清水玉是薛家送的一方料子,我爹亲手雕成了现在的样子,他待我娘情义深重,这龙凤佩自然也是用了心的。”
澹台三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这个呢?又有什么不对?”柳无依指向那个匣子。
澹台三为难的看了一眼匣子,然后回道:“这里面是春宫图,我们做太监的难免会多想...”
柳无依一把掀开匣子,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拿出周院正的信,丢在澹台三身上,咬牙切齿道:“你拿着这纸信,去把他给我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