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鬼市出来,已经是卯时了,天色尚暗,二人见楚越还没出来,便回了一旁的马车上坐着。
“那妙机阁的密令从哪来的?”才刚坐下,秦仙仙就先开口发问。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与你细说。”
秦仙仙撇了撇嘴角:“算了,我已经猜到了。”
他微微一笑,把手伸到她脑后,帮她把脸上的面具解下:“哦?仙仙猜到了什么?说与我听听。”
“我知道你就是他。”
“他?谁?”沈倾漓把自己的面具也摘下,与她的一并放到一旁。
“你不用跟我装傻,我说的谁你心知肚明。”
“若我真的是他,你会怕吗?”他淡淡一笑,眸中带着几分试探。
“这是怕不怕的问题吗?妙机阁虽在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但仇家也是多不胜数的,如此危险的情况下,你今日怎么敢这么轻易暴露的?沈倾漓你平时的聪明劲去哪了?被狗吃了吗?”秦仙仙越说越气,恨不得跳起来骂他。
沈倾漓被她骂得神色微怔,随后哑然失笑:“原来你是担心我,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会怕你?”她实在是气不过了,双手掐上他的脸,这才狠狠出了一口气。
他疼得眉心一蹙,伸手把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掌心,低声说了句:“不怕就好。”
“你真是——”秦仙仙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气得更甚。
“刚刚那人给你的药呢。”他直接伸手探去她腰间,把药瓶摸了出来。
“……”
秦仙仙正气着呢,被他的动作搞得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只能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沈倾漓,你能不能讲点礼数?”
“下次讲。”他倒了一颗药到掌中,然后塞入她口中。
秦仙仙把药咽了下去:“你就不怕她骗我们?待会把我毒死了。”
“她不会的。妙机阁的密令只有三块,她手里能得一个,这买卖于她而言很划算,她以后只会想方设法的再与我们做交易,不会为了这个解药轻易与我们翻脸的。”
“所以你一开始说这交易能做,就是做的这个打算?”
“不是。”他顿了顿接着沉声道:“一开始我说这交易能做,是因为我能悄悄用内力封住穴位,即使会有些许中毒的表象,但蛇毒短期内无法侵入心脉,有足够的时间能撑到她取血。只是,我没想到,你会站出来护我。”
幽暗的马车里,他定睛看着她,脸上神情莫测。
秦仙仙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所以,令牌是你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是我坏了你的计划。”
“不,你没有坏我的计划,你反而是送了我一个惊喜。其实我很开心,在生死攸关之时,你能挺身而出护我。”沈倾漓紧紧地把她的手握在掌心。
他能感觉得出来,她当时是很惧怕那条黑蛇的,但她还是为了他,选择走到了前面。
秦仙仙听完微微垂眸,自觉有些心虚。
她不过是仗着自己死不了才选择走到他面前,若是她没有了这不死的光环,可能,也就袖手旁观由他去了。
她不想骗他,选择对他实话实说。
“沈倾漓,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好了。你有你的绸缪,我有我的打算,我并没有为了你而把生死置之度外。”
“如果真是这样,那仙仙你的心可真是太难捂热了。”沈倾漓听完她的解释,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没有作其他反应。
“你不觉得生气吗?你一心为我寻药,而我却——”她把话停在这,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也许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情意,也许,是觉得自己实在是狼心狗肺,而没有勇气说下去。
“你都说了,我有我的绸缪,你又怎知,我会为了你而不惜以命相抵呢?人都是自私的,我懂,所以,我也没资格生你的气。”
秦仙仙被他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
理是这个理,她无法反驳。
“钱潇,你打算如何处置?”提起这个,他眸中多了几分寒意。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呗。”秦仙仙顺口而出。“不过,有一事,我觉得有些古怪。”
“说来听听。”
秦仙仙回忆起钱潇说的话,脑中只记得什么「木已成舟」「让我对你负责任」什么的,总之,隐隐觉得有些古怪,但具体哪里古怪,又说不上来。
“算了,也许是我想多了。”她说完从他手中抽中一只手,撩起窗帘往外看了看。“这楚越怎么还没回来?”
“估计他寻不到那香铺,得到快闭市才会出来了。”
秦仙仙把窗帘放下,皱着眉扯了扯衣襟:“这马车怎么这么热?闷得我有些难受。”
“热?”沈倾漓闻言捏了捏掌中的手。她的手确实是有一点烫。
“是啊!我突然觉得好热。”她把另一只手也从他手中抽出,然后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是不是发烧了?”
沈倾漓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是有些烫。”
“你手好凉,你帮我降降温,我热得难受。”她把他的手握住,贴在自己脸颊上。
沈倾漓似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把她的脑袋微微转了一下,然后撩起她耳边的碎发,低头查看她耳侧的那枚红印。
太暗了,看不清。
他撩起一旁的窗帘,趁着透进来的月光,凑近仔细看了看。
原本那抹红粉的椭圆形印记渐渐开始消散,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道:“那解药开始发挥作用了。”
“是吗?那便好。”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不禁伸手揽过他的脖子,贴了上去,脸上传来些许凉意,她觉得舒服多了。
“仙仙,凝神,不要被药效控制。”
“我没有被药效控制,我只是觉得很热,而你恰好比较凉快,正适合给我降温。”她在他耳边小声嘟囔道。
“是吗?你确定?”他把那双正欲探入他衣襟的手抓住,语气听起来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