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漓看到来人,眼神掠过他们看向门外的管事,神情不悦道:“一点小伤而已,怎么惊动这么多人。”
“快去拿剪子,再打盆温水来。”陈军医吩咐门外管事道,而后把自己的药箱放道桌面上,仔细查看起沈倾漓的伤口来。
“怎的伤成这样?”陈老夫人走上前去。
老侯爷也时常负伤,因此陈老夫人看到自家孙儿伤成这样,心里虽然着急,但面上还是淡定的。
一旁的秦仙仙却是顿住了脚步,迟迟不敢上前。
早上他从秦府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才几个时辰没见,便成了这样?
秦仙仙忍不住鼻子泛酸,侧了侧身子,悄悄抬了抬手。
沈倾漓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岂会没有察觉,他看向自己祖母,给她递了个眼色。
陈老夫人这才眼眸一抬,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仙仙啊,晏筠这点小伤对陈军医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你不必担心,先去外面坐坐,等他处理好了,我再叫你进来。”
此时侍从刚好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剪子和一盆温水。
秦仙仙哪里能安心候在门外干等,她直接把侍从手伤伤患处的里的东西接了过去。
“没事的,我留在也许能帮上忙也不一定。”秦仙仙故作镇定道。
然后她走到沈倾漓身旁,把那盆温水放到桌子,把剪子拿起来,看向陈军医,开口询问:“是要把这袖子剪开么?”
陈军医一边从箱子里翻找着伤药一边点了点:“对,从肩膀那里把袖子剪开,粘在伤患处的衣物要小心处理。”
“好。”秦仙仙应了一声,下手干脆利落。
沈倾漓和陈老夫人见状,也不再说话了。
秦仙仙刚把袖子剪开,随后转头对着门外叫了一声:“白霜,进来帮忙。”
“是,姑娘。”白霜很自然地便走了进来,站到了楚越跟前,开始帮他处理伤口。
楚越不明所以地躲了躲:“你怎么知道秦二姑娘是喊你来帮我的,可能是她需要帮忙呢!”
“姑娘手巧用不着我,世子更是不会让我碰,屋里受伤的就只剩你了,亏你跟在世子身边这么久,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想不明白。”白霜抬眸白了他一眼。
“哦!”楚越恍然大悟。
两个人光明正大地蛐蛐主子,旁边的人不是没有听见,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并没有干涉而已。
秦仙仙自觉有些尴尬。
她没有白霜想得那么深,她只是单纯不敢处理沈倾漓伤口附近的衣物,让她进来帮忙而已。如今经她这样一说,自己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秦仙仙毕竟是头一次干这种事,下手有时候没个轻重,沈倾漓偶尔被扯痛了伤口,也只是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并未多言。
待伤口附近的衣服都处理干净了,秦仙仙才仔细看了他的伤口,好大一条刀痕,从手肘处一直往下延伸,又深又长,约有三寸长了。许是当时做过简单处理,洒过止血药,虽止住了一部分血涌出,却还是有一些地方在渗血,看着很是吓人。
秦仙仙低头看着,心里一紧,眼泪又不听话地涌了出来,温热的泪滴落在他的臂上,她才突然惊了一下,慌忙把头转过去,抬起袖子擦了擦。
沈倾漓本想伸出另一只手拉她,但自己的手上都是刚刚捂住伤口留下的血,怕自己又吓到她,只得把手收了回去。
“没事的,不疼。”
秦仙仙闻言红着眼眶看他一眼,又心疼又气恼。
他刚从穗州回来,第二日便伤了,她心知他应该是在那边查到了些什么,许是被人给盯上了。她心疼他受伤,却又气他护不好自己。
陈军医给他处理完伤口,然后开始上药。
刚刚还在嘴硬的男人,在药粉洒到伤口上时,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重重吸了口气。
“让你嘴硬,疼死你。”秦仙仙没好气道,说完才想起自己失言了,这陈老夫人还在屋内呢……
她悄悄抬眸看了一眼,见陈老夫人脸上非但没有责怪之意,还开口附和她:“对,就该疼死他,多大人了,也不安生,日日往外跑,这是报应。”
秦仙仙顿时松了口气。
这陈老夫人的嘴比她还毒,就好像这孙子不是亲的似的。
陈军医看他伤口附近的血迹和衣物处理得差不多了,便开始着手给他包扎缝合,秦仙仙实在是没忍心看下去,只得把头撇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待陈军医给他包扎好后,秦仙仙才敢转过头去。
在看到他的神情后,又不禁蹙起了眉头,眸色复杂。
不得不说,沈倾漓也真够能忍的,缝合伤口时竟然一声不吭。若不是她看到他额上那一层细密的汗珠,唇色也有些许泛白,她倒真以为他不疼呢。
“世子这次伤的是左手,这伤口颇深,就快见骨了,这段时日要少动手,轻物重物都不要提,免得伤口又崩开,要是料理不好,就怕落下顽疾。”
楚越闻言惊叫一声:“那哪成啊,不日便是春闱了,世子还得——”
“就你多嘴。”沈倾漓不禁打断他,并抬头瞪了他一眼。
陈老夫人这时淡淡开口。
“这春闱去不去也罢,大不了再等个三年,但是这手可一定要料理好,若是真落下什么顽疾,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秦仙仙在旁边同意地点了点头。
沈倾漓默不作声。
再等三年?那还不如落下顽疾呢!
“我这手也没这么严重,哪里到了连字都写不了的程度。”沈倾漓不信邪地捏了捏拳头,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上,立刻多出了一道浅浅的红印。
“你看你看,你怎么不听劝!”陈老夫人见状不免得责骂一声。
秦仙仙看着那红印子也气得冒烟,这刚包扎好还没一分钟呢,他就不能安分点?
沈倾漓屏着一口气不敢继续再嘴硬,只是幽幽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她的脸上乌云密布,刚刚眼眶里蓄的泪水,此刻都快消失了。
“我这脸上还有伤呢,要不要仙仙帮我上上药。”
“不是不疼么?还上什么药?”秦仙仙瞥了他一眼,却还是没好气地坐到他跟前,给他上起药来。
刚刚手臂上的伤口她不敢动,这小小的划伤,她可不留情,沈倾漓疼得皱起了眉头求饶。
“疼,仙仙轻点。”
“不疼不长记性。”秦仙仙又狠戳了一下他的伤口,眼前的人眉头瞬间皱得更深。
陈老夫人见状亦觉得解气,就该有人治一治他才对。
待上完药后,沈倾漓在房里更衣,其余人都在门外等着,陈老夫人这时才把秦仙仙叫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