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城外行宫丽华院,一个精致典雅的小院子里,苏青正在为陛下弹奏琵琶,定帝在一旁静静焚香饮茶聆听。
“爱妃,今日你弹的这曲《汉宫秋月》为何如此哀怨,可是心中对朕有埋怨!”
苏青停下来,走到定帝身边,坐在定帝腿上,真的略有抱怨道:“臣妾不敢!”
定帝搂住她的腰肢,笑问道:“是不敢、还是不想阿?”
苏青扭动一下腰身,从陛下怀中挣脱,站起身来,打算继续弹琴,不料被定帝一把拉回怀中,定帝作势想要吻下去,被苏青又手指按住定帝的双唇,苏青深情的望着定帝道:“陛下,你是真的心中有苏青,还是仅仅把苏青当成宫里的寻常女子?”
定帝笑了笑:“青儿,你可知为何朕要留你在身边吗?”
苏青摇头
定帝又说:“朕一见道你,心中就有一种克制不了的感觉,我不想让你离开我身边,你的一颦一笑都让我心动,朕不是年轻人,但是正不是年前人,我更懂得如何去爱一个女人,如果去欣赏一个女人,苏青,你在我生命中出现的很晚,但是你一定是最后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
苏青笑了,有些不好意思:“陛下,臣妾有那么好吗?”
定帝笑道:“朕说好,就是好,朕喜欢的你,就不能让你走,你得陪着朕,现在我的小青儿可以告诉朕,为何今日不开心了吧。”
苏青一把抱着定帝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道:“陛下,我害怕,我非常害怕!以前我一个人死了就死了,如乱世浮萍,但是今日我有了陛下,有了……”
定帝一下注视着苏青你的眼睛:“青儿,你说什么?有了,有了什么?”
苏青幸福而羞涩的笑了:“陛下,我有了。”
说罢将定帝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定帝一下惊喜的跳起来:“青儿,真的有了吗?朕可是年近六旬的年纪了,这上天如此眷顾与朕吗?”
苏青点头:“这月葵水一直没有来,就让焦长令叫了宫里的李太医过来看,说是有快两个月了。”
定帝一把抱起苏青:“青儿,你真是朕的好青儿,上天眷顾,让朕在步入耳顺之年,还能有福份再次成为父亲,青儿再给朕添一位小皇子吧。“
苏青羞涩的抱住定帝:“陛下,还不知道呢,不过李太医说,看脉象像是男孩。”
定帝抱紧苏青:“不管以后如何,朕一定保你们母子可以一生快乐平安,这是朕的承诺,天子一言。”
苏青有些发抖的抱着定帝:“陛下,这正是臣妾最担心的,你知道周王曾经打算对臣妾用强,孩子年幼,日后若有一个什么闪失,臣妾就辜负了陛下对臣妾的关爱,臣妾害怕。”
定帝此刻才明白为何苏青今日闷闷不乐,原来是对今日自己放弃整治周王的担心,他咬一咬牙,好像下定决心说道:“爱妃,那个逆子倒行逆施,早就人神共愤,天地不容,朕早有废掉他的打算,但是毕竟他是朕的嫡子,又是齐王的同胞兄弟,齐王仁孝,断然不希望看到自己手足出事,因此朕也不想在太子册封大典之前突生事端,但是朕会留下遗召给爱妃保管,若日后周王又悖逆之举,爱妃可拿出此遗召,诛杀周王,以保你们母子未来的安危。”
苏青终于放心下来,将身体依靠着定帝,她目光中有一丝阴冷,她想起了自己离开周王府前对周王说过的那句话:“殿下今日所赐,苏青一定奉还。”
她心里暗道:“拓跋兴,我要杀了你。”
拓跋兴正在王府中淫乐,突然感觉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晦气。”
......
静庵之中,燕王和宸妃对面而坐,燕王将自己带来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糕点一一摆出来:“母亲,这是您爱吃的必心斋的糕点,桃花酪、杏仁酥、青莲糕,还有这个枣泥糕,母亲都是您爱吃的。”
燕王脸上带着孩子般天真的笑意。
宸妃拿起一个桃花酪,咬了一口,笑道:“恩还是你小时候的那个味道,母亲那时候总是请内府的太监出宫去买来,你和你三哥下了课,回来就嚷着要吃的,可不敢耽误了,要不晚上就生气不怎么吃饭了。”
燕王挠挠头:“母亲这些事情还记得阿,也是儿子任性。”
宸妃拿出一块杏仁酥,放在燕王手里:“烈儿,陪母亲一起吃吧,母亲其实就爱看你们吃的香的样子,母亲就觉得心里高兴,这静庵清静,修行很好,但是母亲日日还是会思念你们,就想想过去的事情,也就不觉得苦了。”
燕王脸色有些伤心:“母亲,对不起,没能陪伴在您身边,我会跟二哥请求,日后二哥即位了,让母亲随儿子去燕州生活,儿子也可以日夜守在母亲身边。”
宸妃心里听着高兴,笑道:“傻孩子,母亲此生就只能陪着你父皇了,我爱了他一辈子,也恨了他一辈子,但是索性母亲有你们姐弟三人,足够了,此生还是不归尘世了,你和三郎都有出息,母亲心里就知足了,烈儿,你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不用为我担心,母亲知道你平安、幸福,就很满足了。”
燕王点点头:“母亲,不管发什么事情,儿子希望母亲平安,切不可生出陪父皇去另外一个世界的想法,这是儿子的请求!”
宸妃叹了一口气:“你父亲年少时对我的许诺,让母亲等了一辈子,也许只有死后的世界,才能成全我们吧,烈儿,这是母亲的心愿!”
“母亲!”
拓跋烈将头深深的扣在地上,眼泪滴落在地板上,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无法说法自己的母亲了。
“母亲,看来我只能求三哥来劝你了,儿子先走了,我过两日再来看你吧。儿行千里母担忧,母安泰儿心安,望母亲以儿子为念。”
说罢起身走除了禅房。
宸妃看着那些糕点,抬头又看了看拓跋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
......
拓跋烈出了静庵,内心无比的郁闷,他往后山密林中飞去,沿途拔出自己的佩剑,连续砍到十几棵巨木,才逐渐平静下来,他抬头看像天龙塔的方向,嘴里喃喃道:“三哥,只有你是母亲的亲生儿子,可是我也多么想我就是母亲的儿子!可是我不是,我什么都不是!”
此刻拓跋宏正站在十九层露台之上,见山下密林之中有动静传来,他拿出赤金风雷笛,吹出了一曲《梦西凉》,这首曲子,正是他当年收到自己五弟的信中梦西凉的诗句后所作,并且将乐谱当作回信给了拓跋烈。
悲壮凄凉的《梦西凉》传出去了天龙塔,声动数里,拓跋烈听见了那笛声,他飞到一棵最高大的树顶,唱起了那首梦西凉。
梦西凉,西凉风冷寒雪荡,过天山,无故交,纵有塞外江南景,亲不在,意难断,万里沙场几人还,谁人不是深闺梦中郎
唯有梦西凉
200同袍出关去,只得枯槁一人归,契奴道吾是白奴,吾道吾为鲜卑王,契奴诛尽鲜卑血,吾用契奴头做杯,今日杀来明日还,来年荒草丘莹堆,何人识得英雄冢,何人识得梦中郎
唯有梦西凉
带着哭腔的悲壮歌声和悠远的笛声相合,回荡与龙门山中,拓跋宏哭了、拓跋烈也哭了,宸妃也哭了。
小天师抬头看了看夜空,紫薇星位背后那两颗伴星突然逐渐明亮,且彼此呼应,小天师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可惜,他也是有天命的人,不过天命三层独缺身命,成不了,可惜了,不过这白狼嗜虎,是个不容易化解的局,偏偏这白狼是老虎养大的,和白虎是一个窝里长大的兄弟,这就是命啊。”
“有一种异兽名叫篪藜,母兽会将潜入猛兽巢穴,将幼兽放置在巢穴中,这篪藜就会化形为猛兽幼子形象,在成长的过程中吞噬其他的猛兽,最后再反噬其父其母,化成天下一等一的雄兽,不过这篪藜如果对抚养自己长大的父兽母兽还有一起长大的兄弟手足产生了感情而不忍下手,他就会逐渐虚弱,然后死去,无法成年,因为幼兽开始被抚养的时候,太小,他不会发觉,而接近快要成年的时候,当年放下的母兽就会回到他身边,告知他真想,他愿不愿意接受,并且如此曲做,就在于自身了。”
智信在小天师后面说道。
小天师扭头冷看智信,说道:“智信,世人皆道你入地狱是大慈悲,但是在我看来,你就是邪恶的魔鬼,你就只能在地狱待着,篪藜马上就要开始吃人了,你除了保下其中最强的那只幼虎,放任篪藜吞噬,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阿弥陀佛,张念心,看透世间生死而从来不去管的人,不只我一人,也包括你!”
小天师扭转头,将手袖往天空中一挥,嘴里念叨:“这一幕,我懒得看了,累了。”
说罢站起身来,飞向龙门山下,远远一道声音传来:“老和尚,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普渡众生,只是彼岸不是极乐,佛宗太虚伪,不如我道家干净,叨扰了,日后各走各路吧,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