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贺振东的中药店门口。
贺振东对那位老主顾的身份讳莫如深,可他的神情与语气,却对那个人透着十足的信心。
陈大山不好追问,再次诚恳道谢后,便与他告别,返回了招待所。
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像郑鲲鹏那种心狠手辣之辈,仅靠一时的震慑,根本没法彻底解决问题。
等他缓过神来,说不定就会打发几个人偷偷潜入李家村,隔三岔五搞些小动作……
前世,陈大山有好几位战友退伍后,转业到了公安部门工作。
经常听他们说起的,就是明知道某人就是犯罪分子,偏偏又死活拿不到确凿证据。
那些家伙极其狡猾,做事从不亲自出面参与。
手底下养着一大帮人,出了事就安排个人去顶包,然后按时给顶包的人发“补助”就行了。
所以,倘若事情发展到了那种地步,即便陈大山有能力应付那些小喽啰,也会整日精神紧绷,疲于应对。
而郑鲲鹏却能凭借这些手段,始终立于不败之地,始终逍遥法外!
难不成陈大山还真能揣着炸弹,去把他全家都给炸了?
陈大山一边开门,一边暗自嘀咕:“不管怎样,回去都得立马着手去挖铁皮石斛,就算贺振东说的那个人压不住郑鲲鹏,那玩意儿也能卖不少钱……”
这还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在外面过夜。
心里一直惦记着赵慧兰,再加上旁边床上的李二柱鼾声如雷,陈大山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个多钟头,才好不容易入睡。
第二天天刚亮,他就醒了!
见时间还早,他就没去叫醒隔壁的李大柱和秀英婶子,直接带着李二柱出了门。
他们买的吃的、穿的、用的,几乎全是给秀英婶子准备的。
陈大山本打算出钱的,结果才抢着付了一次钱,李二柱就梗着脖子说道:“大山哥,我娘和我大哥都说了,你是为了带我娘来看病,才陪着我们跑的这一趟,所有花销都得我们来出。”
“你这一路忙前忙后,又操心又受累,我咋还能让你花钱给我娘买东西?”
“我们家虽说穷,可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你要是再抢着付钱,可就让我们没法做人了。”
陈大山闻言一愣,忍不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成,那我就不跟你抢了!”
“不过刚才买的那两样,你得替婶子收着,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两人买完东西,又在招待所门口买了四碗包面(包成金元宝形状的饺子)。
上楼的时候,李大柱就已经在帮秀英婶子洗漱了。
足足十个小孩拳头大小的包面,才两毛钱一碗。
包面皮要比普通的饺子厚一些,吃起来十分有嚼劲,里面包着切碎的酸白菜,甚至还夹着不少猪肉。
四人全都是吃了个酣畅淋漓,连汤都喝了个干干净净。
退了房,把装包面的碗还给了摊主,几人便径直去了车站。
回丹水镇的班车九点钟出发,要是错过这一趟就得等下午三点钟那趟了。
一路都很顺利,中午时分就回到了镇上。
他们取了放在小饭馆里的雪橇和棉絮,依旧是一个用来给秀英婶子躺着,另一个用来运东西,随后再次沿着土公路踏上了返程。
全靠人力拖着雪橇沿雪路上山,自然是很辛苦的。
不过几人心情都格外好,一路上都是有说有笑,就连身体十分虚弱的秀英婶子,也时不时忍不住插上几句。
经过近四个小时的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村口。
正在门口扫雪的小嫂子高彩霞见到他们,脸色微微一变,赶忙快步走了过来:“你们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有些心疼地看了看雪橇上的秀英婶子,想问又不敢问:“婶子,你这病……”
秀英婶子病了这么多年,村里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得知陈大山和李大柱兄弟俩带着她去县医院看病,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肯定是要住一段时间的院的。
可现在,却是才过了一夜就回来了!
难道……
而就在高彩霞准备安慰几句的时候,一旁的李二柱便兴奋地接过了话茬:“医生说了,我娘得的不是什么大病,以后只要好好养着,多吃有……有……有啥的东西来着?”
“有营养的!”
李大柱接过话头,抬手指向陈大山拖着的雪橇:“医生给我娘开药了,大山哥还带着我们给我娘买了好多好东西,顶多等到开春,我娘的病就能全好了!”
“对对对,就是有营养的!”李二柱感激地看了看陈大山,由衷地说道:“多亏大山哥了,我们啥也不懂,全都是他在忙前忙后!”
“医生还说了,要不是大山哥啥都懂,我娘怕是得住院,一天就得花七八块钱呢!”
高彩霞下意识地一转头,这才看到了后面那辆雪橇上的东西。
两床大棉被堆得跟座小山似的,下面还塞着不少的包裹。
其中一个油纸包裹还渗出了油,里面应该是包着很大一块猪肉。
李大柱兄弟俩都是大嗓门。
这么一嚷嚷,旁边几户人家,也都出门围了过来。
“秀英婶子,您这去了一趟县城,不仅把病给治了,还穿上新衣服了呢!”
“老天爷,这还真是猪肉,这么大一块!”
“还有白面、白米……这棉被也是你们家买的?”
“大柱和二柱可真孝顺,不像我家那小子,长这么大啥都没给我买过!”
“你们一家子,可得好好感谢人家大山兄弟啊!”
“要不是他带着大柱和二柱去打野猪,秀英婶子别说去县医院看病了,怕是到这会儿都还吃不上饱饭!”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突然就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李新鼎他们一家,如今怕是连肠子都悔青了吧?”
“大山兄弟这么有本事,要是没分家,他们可就全都跟着他过上好日子了!”
“又是分家逼着大山两口子去住茅草屋,又是想方设法害他性命,连卢招娣那个眼皮子浅的,都为了一百块钱跟大山断了亲……”
“这下可好,人家大山两口子日子过得再好,他们都只能干看着咯!”
“别提他们一家了,晦气!”
“今儿早上,我看到卢招娣和李春梅哭哭啼啼地把李新鼎抬回家了,那个老王八蛋被狼咬得老惨了,身上包得跟粽子似的!”
“活该,像他那样的人,就该遭报应!”
陈大山没参与这些讨论,很快就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和李大柱兄弟俩拖着雪橇回家去了。
随着围在一起的村民们也纷纷散去,远处大石头后面突然就冒出了一个人。
李春梅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村民们离去的方向,随后将怨毒的目光投向了陈大山的背影。
“王八蛋,我已经去公安局报了案了,你蹦跶不了几天了!”
“你把狼群引到了村里,害得我爹被狼咬成那样,还弄了把枪在村里耀武扬威,就算那个什么局长跟你的关系再好,这回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