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勉!”朱元璋的声音低沉得像暴风雨前的闷雷,带着一股子让人腿软的威压。
“御下无方,罚俸一年,削去其他所有职位,只留个户部尚书的空壳子顶着!”
赵勉一听,差点没站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他偷偷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暗自庆幸:好歹保住了脑袋,总比进锦衣卫诏狱强。
他甚至开始盘算着,回去得赶紧吃顿好的压压惊——当然,得是烙饼,不能再碰啥十贯的面了。
“李贯!”朱元璋的眼神扫过去,跟刀子似的直戳李贯心窝子。
“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求情!拉出去,午门杖二十,给我认真打,别偷懒!”
李贯一听,脸刷地就绿了,像是刚吞了只苍蝇。
他张嘴还想辩解两句,可一对上朱元璋那双冒火的眼睛,立马蔫了。
两个锦衣卫上前,一左一右架着他就往外拖,那模样活像个刚被抓进笼子的小鸡,嘴里还嘀咕:“早知道不掺和这趟浑水了……”
拖出去的路上,他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那滩面汤,心想:这辈子再也不碰面了!
“都滚吧!”朱元璋最后甩下这么一句,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今天这趟户部之行,简直让他一肚子火没地方撒,满朝文武被他骂得跟孙子似的,一个个灰溜溜地散了场。
小皇孙朱允熥见大局已定,拍拍手准备功成身退,打算回家泡壶茶,舒舒服服地歇一歇。
谁知刚转身迈出一步,就被朱元璋一把叫住:“干嘛去?”
“回家啊。”朱允熥头也不回,语气轻松得跟刚逛完集市似的,脚步都带了几分小跳。
“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拍拍屁股就想走人?”朱元璋瞪了他一眼,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力度不重,却带着几分老顽童的戏谑,“你再来这么几次,咱这老心脏可受不了!”
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胸口,那模样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逗乐。
朱允熥被踹得一个趔趄,转过身揉揉屁股,嘿嘿一笑:“皇爷爷老当益壮,孙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话说得油嘴滑舌,满满的马屁味儿,偏偏拍得朱元璋心里舒坦。
他哈哈一笑,摆摆手:“少来这套!看来下次咱得稳重一点,你问要锦衣卫的时候,咱就该混进去瞧瞧你到底想干啥,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嘿,我这点小伎俩哪能瞒得过皇爷爷您老人家的火眼金睛啊!”朱允熥笑得一脸无辜,活像个刚偷吃糖被抓包的小孩,眼角还挤出几分狡黠的光。
朱元璋哼了一声,拉着他往外走,锦衣卫暗中护着爷俩,沿着应天府的街头慢慢溜达起来。
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里混着烧饼和菜香,烟火气扑鼻而来。
走着走着,朱元璋突然叹了口气:“若是你爹在,肯定得把你骂个狗血淋头。你爹那人啊,被老夫子们教傻了,总跟咱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咱对那些贪污的家伙法外留情。”
“可他咋不想想,这些人鱼肉百姓的时候,有没有半点怜悯之心?”朱元璋说到这儿,语气里满是嘲讽,嘴角都撇出了个不屑的弧度,“被咱抓了个现行,才跪在地上哭得跟死了爹似的。他们演给谁看呢?你信不信,咱今儿放了他们,明天他们就敢贪得更厉害!”
“熥儿啊,你比你爹强,能分清是非对错。”朱元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咱当了二十四年皇帝,看透了,这官啊,都有阴阳两面。阳面呢,是按四书五经的教条办事,忠君爱国,守正恶邪,泽披苍生,名流当世。阴面呢,就是自私自利,不择手段地鱼肉百姓,巧取豪夺,毫无底线,只为满足自己的贪欲!”
“咱不信他们,所以就用强权和屠刀把他们的阴面死死压住,逼着他们的阳面出来透透气。”朱元璋眯着眼,语气里透着一股狠劲儿,眼神却又带着几分深邃,“想统御群臣,你得有自己的法子,好好想想!”
朱允熥听了这番话,心里对这位洪武皇帝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老爷子简直把人性琢磨得透透的,手腕硬得跟铁打似的,眼光毒得跟老鹰似的,也难怪大明朝能在短短时间里从元末的破烂摊子里爬起来,户籍人口都飙到了六千万。
他点点头,恭敬地说:“孙儿受教了!”那语气真诚得不得了,眼里还闪着点崇拜的小星星。
“走,跟咱去看看应天。”朱元璋心情一转,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咱就喜欢这烟火气。”
“是!”朱允熥答得干脆,瞅了瞅老爷子那健朗的身板,试探着问:“我搀着您?”
“搀着?”朱元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威武霸气的洪武皇帝瞬间变成了个慈祥的老爷爷,“来来,那就搀着,咱老了,走不动了!”
他故意佝偻了一下背,装出一副颤巍巍的样子,逗得朱允熥也忍不住笑出声。
“得嘞!”朱允熥笑嘻嘻地伸出手,一老一少在欢声笑语中迈开步子,沿着街头往前走去。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远远看去,温馨得像幅画。
可就在这温馨一幕的背后,户部大堂里却有人气得牙痒痒。
朱允炆站在窗边,死死盯着那俩渐行渐远的背影,眼里满是嫉妒,气得连朝服都被他撕咬得“咯吱”作响,活像个被抢了糖的小孩。
每次都是这样,他苦苦追求的东西,朱允熥却跟玩儿似的就能拿到手。
凭啥啊?这小子到底哪点比自己强啊!
他越想越气,胸口像堵了块石头,憋得喘不过气来。
“来人!”他终于忍不住了,气急败坏地咆哮起来,“把户部的堂食给我也做一份!今儿我也得吃点好的!”
这话喊得底气十足,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倔劲儿,像是非要跟谁较量一番。
这话一出,旁边的小内侍面面相觑,心里直打鼓。
做饭的厨子这会儿还戴着枷锁呢,眼看着就要被押进锦衣卫诏狱砍脑袋了,哪有心思给你做面啊?
可朱允炆是皇孙,谁敢顶嘴?
那厨子满脸苦相,手脚不利索地被押着硬怼了几碗面出来,端上来时还带着股子怨气,眼神里写满了“老子命都快没了还得伺候你”的委屈。
朱允炆一闻到那香味,立马满脸陶醉,像是闻到了啥人间美味。
他端起碗,深吸一口气,就要大快朵颐。
旁边的小内侍急了,连忙拦住:“殿下,不可!小心有毒!”
那声音急得都带了几分颤音,生怕自家主子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吃没了。
“你有银针吗?”朱允炆斜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没……”内侍缩了缩脖子,声音跟蚊子似的,低得几乎听不见。
朱允炆狐疑地瞅了那厨子一眼,心想:这家伙刚被判了死罪,没准真会下毒报复。
他转头一看,旁边正好有条狗晃悠着,毛色脏兮兮的,正眼巴巴地盯着那碗面。
他灵机一动:“把这些面给狗吃点!”说完还得意地挑了挑眉,觉得自己这招真是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