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鹰带领着队员们沿着甘木粗壮的藤蔓向上攀登。随着高度的增加,藤蔓的倾斜角度逐渐变得陡峭,众人不得不从直立行走转为弯腰半攀爬的姿态。
从下方仰望时,甘木的雄伟已令人震撼,而真正攀附其上时,众人更觉自身渺小如蚁。
\"藤坡越来越陡了,大家务必小心!\"游鹰回头叮嘱道。
话音未落,一声厉喝从后方传来:
\"游鹰!你给我站住!\"
呐喊声正是曦和发出的,只见曦和在另一条藤蔓上快速奔跑着,就连这陡坡都未能影响他奔跑的姿态。
曦和在与游鹰平行以后,纵身一跃,跳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还未等游鹰反应过来,曦和一脚踢到游鹰的屁股上。
“你小子出息了啊,还敢给我下药!”
游鹰挨了一脚,没敢回应曦和,而是将目光转向在最后方慢慢赶上来的路征,一道死亡凝视瞪了出来。
虽然游鹰带着夜视仪,路征不能看到他的眼睛,但是他明显感觉到了游鹰散发出的凌厉气息,立刻求饶起来:
“boSS,你别看我啊,曦哥他早就发现水里下了药,他根本没喝。就是故意装晕看我们想干什么。我刚才已经被曦哥教训了一顿,你就别找我麻烦了。”
“你别瞪他,还不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你看着我!”曦和对游鹰说道。
“嘿嘿,老大,既然你都知道了,就尝试接受一下我的建议呗。”
游鹰将目光从路征身上转到曦和这边后,立刻换上了嬉皮笑脸。
“不行!你们这帮人,现在谁身上没有千儿八百万的,如果你们能过那种平凡的日子早就退隐江湖了。佣兵团的荣誉是你们的信仰,我绝对不能让这份信仰毁在我手上。而且,这甘木的灵力早就被人皇毁掉了,如今的甘木果实根本做不到让一个身患绝症的人康复。老老实实地把它取回来交给帕查拉。这件事,没得商量。”
曦和说完,平复了一下情绪,又心平气和的说道,
“况且,如今我也是游鹰佣兵团的一份子,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和团队一起完成这个任务,也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耀,我死而无憾。”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都认为自己是重情重义的汉子,而今天对比于曦和,大家都对自己会不会和其做出一样的选择产生了疑问,毕竟大多数人在对生的渴望都是极高的,哪怕有一丝希望都不会放弃。
看着大家沉默着,曦和开口说道,
“游鹰,你不是一直和我说想让我接手你的团队吗?好!从现在开始,我正式接手,现在游鹰佣兵团的指挥权归我张曦和,直到我死为止。全体听令,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甘木果,离开神农架。”
曦和说完后,大伙都是一愣,随后看向了游鹰,游鹰沉默了数秒,站直了身子,吼道,
“游鹰遵命!”
“遵命!”
随着游鹰的表态,大伙也跟着吼道。
就这样,众人以曦和为首,再次向甘木上端攀爬。
随着高度的上升,蔓藤的坡度也越来越陡峭,众人的动作都彻底变成了攀登,而脚下就如万丈悬崖一般,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终于在攀爬到差不多百米高度时,甘木的树干上终于出现了数条分支,分散而上,坡度再次平缓下来。
众人都爬上了枝干站立,放松着几乎麻木的手臂。
曦和抬头望去,几乎每上升十多米,就会出现新的分支,整个树冠如同一个巨大的蘑菇,将一切笼罩着。
“这甘木太大了,如果我们一枝一枝的找,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果实,而且上面想必会越来越陡峭,一旦我们的体力不支,摔下去必死无疑。”曦和担忧的说道。
“曦哥,不如这样吧,再往上爬一段,选择7条分支,两人一组相互照应,用绳降装备固定在各自分支的根部,如果分支走到头还不能找到,就直接顺着树干滑下来,有绳降保护着,即保证了安全,又增加了效率。一旦有人找到以后,就在树枝上点燃照明弹告知战友们。”莱昂纳多也抬头看了看说道。
“嗯,也只能这样了。”曦和点了点头。
接着众人迅速开始分组。游鹰佣兵团之前算上曦和一共18个人,去除被驱逐的奥利弗和已牺牲的阿尔贝戈三人,现在仅剩14人,刚好可以分为2人一组。
至于伊藤,他几乎一直是独来独往。
大伙们都找上了自己最默契地战友,唯独伊藤在一旁默不作声,曦和见此,便说道,
“伊藤,你就加入莱昂纳多这组3个人行动吧。”
“不用,我自己一个去第8条分支就好,我的钩索可以快速搜寻一大片范围,你们搜索一条分支的时间足够我搜索好几条了,带着他们只会降低我的效率。”伊藤淡淡地回复道。
“好吧,那辛苦你了。”曦和微笑着说。
伊藤点了点头,随手一挥,钩索射出,先一步离开了。
众人开始了分头行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是三更时分,众人已是搜寻了很久,但仍然没有看见任何同伴们的信号。
曦和与游鹰一组已经搜寻了3条分支,还是一无所获。
“这甘木实在太大了,如果我们运气不好,一直搜寻到最后一个角落,恐怕得好几天,我怕我撑不到那个时候了。”曦和叹息道。
“老大,别灰心,我们运气不会那么差的。”游鹰见状安慰道。
曦和摇了摇头,回道,
“盲目乐观可不行,我们这样跟无头苍蝇一样一直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回到主干那里点燃照明弹,让大家集合吧,我感觉这甘木没那么简单。”
二人顺着分支一路下滑,回到主干点燃了照明弹,佣兵团的其他成员们很快便发现了信号,纷纷从甘木上的各个方向赶了过来。
“怎么样,曦哥,找到果实了吗?”路征滑下来之后连忙问道。
“没有,你们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曦和问道。
众人都摇了摇头。就在这时,伊藤使用钩索从上方荡了下来。
“伊藤,你有什么发现吗?”游鹰问道。
“我用钩索搜寻了十多条分支,也没有任何发现,于是我便顺着主干一直向上搜寻,我至少上升了几百米的高度,但是这甘木的高度就像没有尽头,不管向上攀爬多久,抬头永远是那直插云霄的树梢。”伊藤眉头紧锁着说。
“如果这果实长在顶端,岂不是意味着我们根本拿不到了吗?”莱昂纳多说道。
“曦哥?”
游鹰看向曦和,却见后者捏着自己的眉心思考着什么。
“这甘木恐怕没有尽头,或者说那尽头不是我们可以抵达的。”曦和思索了一阵说道。
“什么意思?”游鹰问道。
“除了山海经中的记载过甘木,民间也有过甘木的传说。传说甘木乃是西王母所掌管的通天之树,是连接人间与天界的桥梁。这个传说我以前是不信的,可进入这神农架之后,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我连炎帝神农的神魂都见到了,还有什么不能相信呢?所以,这甘木的尽头如果真的是那高高在上的天界,我们一介凡人,怎么可能染指。”曦和答道。
“也不对啊,如果这甘木是直通天界的神物,当年人皇是怎么把它拔出来的?这需要多大的能力啊!而且西王母就这么放任不管吗?”路征疑惑道。
“那不是我们一群普通人可以知晓的,总之这甘木的顶端,我们是不可能上的去的。”曦和摇了摇头说道。
“那我们是注定白跑一趟了?”游鹰气愤地说道。
他很是不甘,牺牲了3位队员的性命,就连曦和也活不过2天了,结果确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甘木果一定存在于凡间,否则当年阿姓一族就不会成为不死族祸乱人间。我们一定是忽略了一些细节。让我想一想。。。”
曦和继续沉思了起来。
“大荒之南,有一地,曰不死之国,其地有一树,唤曰甘木,其地之人,阿姓,甘木即食。甘木即不死树,食之不老,肉身成圣。。。。”
“唤曰甘木。。。阿姓。。。甘木即食。。。”
“甘木即食。。。肉身成圣。。。”
“甘木即食。。。”
曦和闭上眼反复喃喃地念着山海经里的那段记载,突然他睁大了眼睛,大声说道,
“甘木即食!”
“曦哥,怎么了?”游鹰也是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甘木即食!我明白了!”
曦和抽出匕首,朝着树干上狠狠地扎了进去,挖下了一块木头。
木头刚离开树干,就散发出了一阵耀眼的光芒,光芒渐渐变淡,这块木头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幻化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果实。
“太神奇了!”莱昂纳多惊呼道。
曦和终于开心地笑了,他对大伙解释道,
“阿姓族之所以称为不死族,是指他们所有族人在寿命上是不老不死的,所谓肉身成圣,也只是超脱了凡人的身体强度,并不意味着不会被杀死,否则也不会最后被人皇灭族。”
“凭借着超出凡人的身体强度和永恒的寿命祸乱人间,仅仅几十上百人肯定不不够的,需要上万人的军队,而想要让上万人都不老不死,需要上万颗果实。可你们看这甘木上除了树叶就是藤蔓,像是能开花结果的样子吗?”
“所以,甘木根本不会结出果实。甘木即食,是指在那个时候,甘木还没有被人皇毁去灵力,不死族的族人们只需要在成年之后在甘木上割下一块树干,自然就会幻化出果实,再吃下之后就会得到长生不老的寿命。”
“太好了老大,你赶紧吃下去吧,这样你就不用死了。”游鹰激动地说道。
此话一出,曦和瞬间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游鹰,你忘了之前是怎么答应我了吗?”
“老大,再劈一块木头下来不就行了。”游鹰焦急地说道。
曦和又摇了摇头说道,
“那我再砍一块木头下来,让你死心吧。”
曦和再次将匕首插进树干,挖了一块木头下来,可之前神奇的景象并没有出现,木头依然是木头,没有幻化成果实。
“怎么会这样呢。。。”游鹰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甘木灵力被人皇摧毁了十之八九,移植到这神农架,够储备灵力的上限极少,想必每割下一块幻化成果实,就需要80年的时间来恢复灵气,幻化下一颗果实。你以为暹罗的祖训毫无根据吗?”
“而且我之前也说过了炎帝告诉我,现在的甘木顶多让人延年益寿,根本做不到长生不老。更何况,从科学的角度来看,所谓的长生不老也就是让人的细胞、器官保持活性,停止衰老而达到永生,那癌细胞呢?会不会在甘木的作用下变得更加强大?”
听到曦和这样说,游鹰顿时语塞,就连医疗兵洛佩兹也对这个问题产生了沉思。
\"好了,甘木果已经到手,任务圆满完成,我死而无憾了。你们回去吧,我可不想在爆体而亡时溅你们一身血。就让我与这片大自然融为一体吧。对了,别忘了把我的佣金汇到家里。\"
曦和再次展露笑颜,那笑容灿烂得仿佛一切困扰都已烟消云散。纯净的笑容中没有一丝伪装与苦涩。众人望着他,心中涌起难以名状的情绪。
游鹰凝视着曦和,任由泪水滑落。他上前紧紧拥抱了曦和,声音哽咽却坚定:
\"老大,再见。若有来世,我还做你的兄弟。\"
说罢,他后退一步,挺直身躯,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高声喊道:
\"全体立正!向曦哥告别!\"
\"曦哥,再见!\"
嘹亮的声音在丛林中回荡,久久萦绕在甘木的枝桠间。众人在这声声回响中,利用绳索迅速降下巨树。
唯有曦和依然伫立在高处,静静地目送着同伴们离去。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才轻声呢喃:
\"永别了,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