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地嘶吼、扑腾。
可无论如何剧烈扑腾,他终究是案板上的鱼。
逃脱不了被人吸食的命运。
嘶吼声越来越微弱。
他疯狂踢蹬的双腿逐渐绵软。
身体快速惨白干枯。
“吧嗒——”
等到杰克双手如面条般软软垂下,再无声息。
他平常算得上高大健壮,此刻却宛如木乃伊的身体,便被人无情丢弃。
女人则从杰克的脖颈间抬起头,露出餍足的表情。
瘸腿男人举着铁锹,僵在原地。
他的裤管漫出腥臊水渍。
他不受控制地流泪,抖如筛糠,汗如雨浆。
他想求饶,想说话。
嗓子却挤不出一丝声音。
月光穿过彩绘玻璃,在女人雪白的脖颈投下圣徒画像的光斑。
重新站起来的女人恢复了平静、优雅。
就像自幼接受,最严苛礼仪教育的贵族小姐。
她朝着地上已经快要昏厥过去的男人,步步逼近。
看着她越来越近,男人终于冲破心底层层恐惧,尖叫。
“啊啊啊别杀我!别杀我!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别杀我!”
他已经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
女人突然轻笑出声。
这让她看起来像个在舞会上捉弄追求者的淑女。
高跟鞋碾过瘸腿男人抽搐的手指。
她俯身拾起地上的盐罐,放回木桌,声音如教堂里的修女那般慈爱:\"不要害怕,这是你的归宿。\"
说完,她抬起右手。
五根修长的手指,就像弹奏钢琴般灵动跳跃。
“噗嗤——”
突然迸发的血雾喷溅在红木地板上!
一股细细的血泉,从瘸腿男人的心口抽出。
安妮看着猩红液体在空中凝成缎带。
精准落入女人的口!
安妮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男人胸口血液如丝滑的红色缎带。
在烛光下破碎,汇聚。
汩汩汇入女人的嘴!
而女人的脸,因为血液的喷溅,也染上了许多细小血珠。
金发与精致容貌让她像天使。
可如此恐怖的画面,又衬得她似地狱走出的魔鬼!
当男人的心头血渐渐止住,女人又将男人的脖颈一掰,嘴间现出獠牙,刺入血管!
“咕咚咕咚咕咚——”
被女人抓着的男人手脚像羊癫疯一样狂颤,裤管还在滴滴答答地落着液体。
男人的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大——
我……为什么要……招惹这个魔鬼……
这是男人脑中浮现出的最后一个念头。
再次餍足的女人,将目光投向安妮。
安妮已经恐惧得大脑空白,呆呆挤出一句:\"妈妈……妈妈还在楼上……\"
女人的指尖轻抚过她干枯的发梢,声音像浸过蜜的刀锋:\"好孩子。\"
***
沙发宽大柔软,紧挨着窗户。
月光如银,从百叶窗的缝隙中渗入,在地毯上割出细长的光痕。
安妮的身体更加摇摇欲坠,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沙发上的女人。
看着她修长的指尖轻轻动了动,金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猩红的瞳孔在阴影中收缩成竖线,如同野兽般冰冷而危险。
安妮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恐惧几乎将她吞噬。
她已经无比确定,面前这个女人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
天啊,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仁慈的主,求求你睁眼看看我们吧!
就在她思绪纷乱之际,女人忽然轻笑出声,声音慵懒而低沉,带着牛津腔特有的优雅与黏稠,仿佛蜂蜜般甜腻却危险:“要逃吗?”
安妮当然想逃!
她的内心疯狂叫嚣着逃离这里,远离这个可怕的存在。
然而,她的身体却完全失去了控制,双腿软得像面条,根本无法动弹。
她只能紧紧靠着墙壁,勉强支撑自己不摔倒。
“既然不逃,便过来吧。”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安妮依旧僵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墙上。
她的呼吸急促,心跳如擂鼓,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既不过来,也不逃……你真不听话。”女人的声音顿了顿。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瞬间刺穿了安妮的恐惧!
她再也无法承受,扑倒在地!
她挣扎着向女人爬去。
仿佛一只被驯服的猎物。
女人轻笑,声音中带着几分愉悦:“你叫什么名字?”
安妮张了张嘴,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咬破了口腔。
她无法发出声音,只能颤抖着低下头。
女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如果你不说话,那我就给你取个名字……”
“叮——”地一声,女人用指甲轻轻敲击旁边小桌上的水晶杯,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中回荡,震得烛火骤暗。
她声音含笑:“莉莉斯,怎么样?”
莉莉斯,堕天使。
该隐的妻子,撒旦的情人。
她的翅膀本是纯洁的白色,堕落后沦为黑翼。
而在很多很多年后的21世纪,已经没人敢直呼那位伦敦女亲王为“莉莉斯”。
人们只恭敬地称呼她为“sire”(尊长)。
但无数次午夜梦回,莉莉斯都能清晰地记得那个夜晚。
客厅里灌进穿堂风,烛台哐当倒地,月光如霜。
女人美丽而优雅地坐在沙发上。
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她跳动的颈动脉。
声音低沉而温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记住这个时刻,我给你的,是比信仰更永恒的东西——莉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