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大剧院的顶层只有一个房间,那是这座艺术殿堂的产权所有者的专属房间。
巨大的空间一侧是全景落地窗,另一侧则通向观景平台。
房间内空空荡荡,一张古朴的方桌孤零零地立于房间中央,背向观景平台的一侧摆着一把雕花木椅,椅背高耸如王座。
将军坐在椅子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将军,蝴蝶夫人来了。”
星野家的管家——将军最得力的家臣,带着蝴蝶夫人走出独属于这个房间的电梯,恭敬地行礼后,退到阴影中。
蝴蝶夫人蹙眉看了一眼站在窗前欣赏电影的铃音,缓步走到将军的桌旁,将手中的话筒轻轻放下。
“古董椅子有一点不好,坐久了容易腰疼。所以就不给你们准备座位了。”
将军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二十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蝴蝶夫人淡淡道:“我看你很喜欢它。”
“高高在上的感觉,谁不喜欢呢?”
将军轻笑一声,手指抚过雕花扶手:“先祖留下这把椅子,就是要提醒后人,这个位置并不好坐。”
“但你还是坐了上去,坐了这么多年,也该腻了吧。”
“我已经二十年没有碰过这把椅子了。”
将军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只要坐在上面,我就忍不住想起你——”
“请你自重。”
蝴蝶夫人打断了他,语气冷若冰霜。
“你还是老样子。不要着急,还不到你登场的时候。”
他的目光投向落地窗。
“人老了就容易回忆过去。”
将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我常常想,如果当年没有放弃你,结果会怎样?”
铃音忍不住回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对将军话语中透露出的隐秘过往充满好奇。
“痴心妄想只会落得两手空空。”
蝴蝶夫人的声音陡然提高,仿佛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
“那个人就是个骗子!”
将军突然暴怒,一掌拍在扶手上。木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他的语气很快又平静下来:“你想说比不上我满口谎言?我给了你二十年自由,现在只想心平气和地和你聊聊。”
“你还有心情聊天?”
蝴蝶夫人冷笑一声:“外面的动静听不到吗?”
“一群对着月亮无能狂吠的野狗罢了,自有军队处置。”
将军摆了摆手,笑着问道:“你们,感受到脚下的震颤了吗?”
……
神偷艰难的在人潮中逆流而行。
虽然胡利答应的额外报酬没有到手,但是他忠诚的践行着自己的处世哲学——见好就收,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跑是跑不起来的,能够不被人潮裹挟着拍到岸上,他就已经烧高香了。
神偷向前挤着,生怕慢上一步就会小命不保,他可太清楚了,大人物坐到牌桌上,不杀红眼是绝不会罢手的!
神偷蛄蛹着,蛄蛹着,感觉自己就像个孤独的勇者,独自对抗着全世界。
然后,他的双脚感受到了大地的震颤。
人潮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猝不及防的神偷差点摔个狗啃屎,他下意识地顺着人们的视线看去——
只见夜莺大剧院,那座在广场上屹立了数百年的艺术殿堂,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脱离地面,缓缓飞升起来!
“这他妈是什么鬼?”
……
“感受到了吗?”
将军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对蝴蝶夫人说道:“吃一堑,长一智。上次的事情发生后,在修缮大剧院时,我特意安排人给它增加了浮空机构。”
铃音的视线望向观景平台,忍不住问道:“如果有人驱车冲击呢?”
“年轻人的反应就是快。”
将军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他笑着说道:“我一直不喜欢悬浮车,在我看来,地上跑的才能叫车。我也不是老顽固,不会阻止新鲜事物的出现,但我可以给它加上限制。比如说,当它闯入不该闯入的地方,或者在我需要的时候,让它变成一堆废铁。”
……
将军只是权贵中的一员,没有人会允许他给所有车辆装上遥控炸弹。
但是《交通管制补充条例》——这条从未对外公开、甚至没递交总督审阅的法案,却在议会获得了全票通过。
“只要有超过半数的议员同意,鱼翔的私家车和公共交通就会被强制接管,道路交通会全部瘫痪。”
将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蝼蚁们想来打扰,除非他们生出翅膀。”
他说着,在面前浮现的全息投影上投下赞同票。看了眼票数,他摇头道:“都到了现在,居然还有三分之一的人没有察觉,看来大家还是安逸得太久了。如果阿祖布克那小子更有耐心,没准还真能让他做成了。”
“你也不要小看他。”
蝴蝶夫人冷笑道:“你这次出行才带了几名护卫?我猜他们现在都被鹰击人干掉了吧!”
将军脸上看不出一丝慌乱。他点头附和道:“以那位将军的能力,确实有可能被你言中。既然阿祖布克获得了鹰击人的助力,老夫不妨也来助他一臂之力。”
他说着,拍了拍手。
管家走了过来,躬身行礼。
“将军大人,已经按您的吩咐做了。”
蝴蝶夫人感觉不妙,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将军冲管家点头。
“回夫人,只是借助中央空调投放了神经毒气。”
管家的声音平静得就像在汇报天气。
“请您放心,只要通风及时,吸入少量并不会致命。”
“你!”
一直默不作声的铃音此时面无血色,如坠冰窟。她激动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将军冷笑道:“阿祖布克觉得议会碍手碍脚,碰巧我也这么觉得。再者说,给他希望,再亲手将希望粉碎,这种感觉岂不妙哉?”
“可是,可是……”
铃音急的汗都下来了,她磕磕绊绊的说道:“可是夫人的儿子也在下面!”
“哦?”
将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真是这么觉得?”
……
升上天空的大剧院让愤怒的民众失去了目标,而突如其来的交通管制让他们沦为了待宰的羔羊。
鱼翔军队,这个一向低调到几乎被忽视的存在,此刻正无声无息地向广场集结,对抗议者展开了无情的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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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偷的神经几近崩溃。他抱头鼠窜,躲避着密集的子弹,耳边充斥着尖叫声和爆炸声。
“救命!我不是暴徒!我是无辜的!”
他冲向一辆警车,希望找到庇护。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声枪响,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惊得他魂飞魄散。
警察们同样陷入了绝境,他们也被列入了清洗名单。
彼得警官迅速关上车门,一手持防爆盾,一手握枪,躲在脚窗后,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混乱。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帕蒂女士躺在彼得的脚边,喃喃自语。
“闭嘴!我他妈怎么知道!”彼得怒吼道,试图用愤怒掩盖内心的恐惧。车内其他几名年轻警察早已吓得缩成一团,连帕蒂女士都不如。
“妈妈!我要回家!”之前骂帕蒂是软蛋的警察崩溃大哭。
砰!彼得朝车顶开了一枪,枪声在狭窄的车厢内回荡,震得所有人耳膜发痛。
“都别嚎了!握紧你们的武器,不管谁冲进来,都给我往死里打!”彼得的镇定——至少在他们眼中如此——让几名濒临崩溃的警察稍微冷静下来。其中一人颤抖着问道:“老大,我们会没事吧?”
“没事?”彼得冷笑一声,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二十年前那一夜,咬牙切齿地说道:“别做梦了!除非发生奇迹,否则我们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