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行人浩浩荡荡朝这边涌来。
为首是两个十一二岁的童子,正敲锣开路。
两童子后跟了个穿着大为奇特的妇人。
这妇人四十出头的模样,脸上画了几道古怪墨纹,身上服饰被刻意割成条条絮絮,颜色花花绿绿的,一条一条挂着在周身上下。
其头上还插有七根不知名的彩色羽翎,看起来跟老斑鸠一样,甚为怪异。
那神婆打扮的妇人在两个童子开路下,一边走,一边跳着诡异的舞蹈,一路神神忽忽来到了魏勇这院子里面。
跟在神婆后面的一行人,自然是来看热闹的栖霞村村民。
能见神婆施法治人,在他们的观念里便是看着也能得到不小的福运庇佑。
锵锵锵——
两童子来到院内,敲起铜锣的手多加了几分力气。
武植听得锣声刺耳,眉头微微皱起。
魏勇和魏禾见状,微微一怔。
这甄神婆怎地会来他们家,他们可没有钱请这神婆来做法驱邪。
正在这时,屋内快走出一个身穿粗麻布衣的妇人,双眼通红,满脸泪痕。
“阿娘!”
魏禾见到这妇人,转头喊道。
魏大娘见到甄神婆,上去扑通一声,恭恭敬敬行了个跪拜大礼,哭着虔诚道:
“请神婆为我儿驱邪除祟!”
在她看来,自己以前健康强壮的儿子就是被邪祟上身了,所以才变成这个样子。
自从儿子生病后,自己就整日虔诚祷告跪拜,以期神灵庇佑。
甄神婆叽里呱啦念了一大堆咒语,随即看着魏大娘说道:“心诚则灵!心诚则灵!”
魏大娘闻听此言,从怀里摸出了五两银子:“敬献给神灵香火!”
魏勇和魏禾见状,双眼一瞪。
“啊娘,你从哪里得来的银两?”魏禾惊呼问道。
魏大娘双手合十,并没有回话。
武植见状,内心大喊666,自己来收些野猪肉而已,还能看到这等场面。
老车夫则是啧啧有声,摇了摇头。
王大夫虽古代人,但也是个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之说,这要是跳大神的念几句咒语,跳几段舞蹈,再烧些符水给病患喝就能治病,那他们这些学医的全都转行算了。
但奈何这里封建习俗大盛,见状也只能拂袖冷哼一声。
他要是出言质疑反驳,恐怕会引起众怒!
再说那甄神婆见到银两后目光一亮,收了纹银后,从身边的童子后背抽出一条柳枝,开始念起了咒语: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丹朱口神,吐秽除氛!”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灵宝天尊,安慰身形!”
“思神炼液,道气长明!邪祟离身,不敢不停!”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呔——!”
只见她又念咒语,又绕着床上的病患跳着奇怪的舞蹈,一边跳,一边用柳枝沾水打在床上那病孩儿身上。
等念完咒语后,只听她呔的一声,话落之即,她反手摸出一张黄符,
“请神火降世!赐灵符神水!”
轰的一声轻响,那张黄符蓦然间生出一团火来。
周围围观的村民见状,大声喝彩。
“好!甄神婆果真厉害,那贾神婆就不行,没有这招请神虚空招火的本事,道行还差了不少。”
“没错!”
这时,一个童子早已将一碗井水备好。
甄神婆将黄符燃尽的灰烬抖落在井水内,搅了搅,正声道:“灵符神水已成,邪祟病灾无忧!”
魏大娘跪在地上闻言,双手接过这碗灵符神水,眼中难掩惊喜。
接着,她赶紧将这碗符水送到自己儿子嘴边,给喂了进去。
可床上的魏青喝完后,开始狂呕不止,喝多少进去就吐多少出来。
王大夫见状,冷哼一声,“要是这样能医好,我王字倒过来写!看你这装神弄鬼的神婆怎么收场。”
武植:……?
魏大娘见状,哭得手足无措。
甄神婆也不慌,上前一看,又叽里呱啦的念了几句话,随即将手指放在魏青额头上,片刻功夫过后,轻叹一声说道:
“神魂入幽,天尊难救,你这孩儿命数已尽,此乃自然天数,不可违!”
魏大娘闻听自己儿子命数已尽,目光黯淡下来,面露悲戚,随后跪下磕头,似乎这甄神婆说的是什么金口玉言,让她深信不已,已经认命。
“多谢神婆请神驱邪除祟!”
甄神婆见状,又绕着魏青跳了起来,跳了几圈后,直接朝门口跳去,和那两个童子敲着锣走了。
围观的村民见状,涌在这甄神婆身后,一起离去。
武植满头问号:???
腹诽道:“就这……这都能赚到钱?好了就是符水生效,好不了就是命数已至!?这虚空生火的本事不就是黄符加白磷吗,我焯!牛批牛批,666。”
王大夫气得有些跳脚,自己苦学医理多年,虽不算名医神医,但也是费了许多心力才有如今这般成就。
行医多年的他,现在的出诊费也才一两银子,这神婆来念几句咒语,跳几圈大神,五两雪花纹银就揣进了兜里,而且还不用负任何责任。
见栖霞村的村民愚昧到这种地步,可着实是气到他了。
魏大娘趴在自己儿子胸前,悲戚戚哭了起来。
魏勇和魏禾听到魏青命数已尽,上前抱着这魏大娘,一家人神情悲苦。
王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气冲冲道:
“病患本就积食难消,十余日未曾出恭,这才至腹圆如球,剧痛难忍,还请神婆来跳大神喂什么鬼符水,这怎么可能有用,当真荒唐!荒谬!”
“嗯?积食难消?”武植闻言,好奇道:“王大夫,这病孩儿怎么积食难消法?”
王大夫叹了口气,现在心里烦闷,正要找人倾诉一番,见武植有所问,自然是一吐为快,连珠串般说了起来。
“这病孩儿半月前上山打猎,误食了一种野果,且吃了许多,也是这病孩儿身体强健,前几日未曾感到不适。
等发觉腹中绞痛时,这家猎户却不先请医,反倒以为是邪祟上身,其母更是到庙里取了些观音土回来,喂给这病孩儿吃,不过想也知道,这肯定没用,这病况越拖越严重,直拖到昨日才进县城请我过来。”
“等我来到这儿时,病患已经十余日未曾出恭,腹中鼓起,我和往常一样,诊脉后得知这病患是积食难消,只要服用几副泻药即可,只是开完药给这病患服下后,今日回来复诊,这情况就严重成了这样,哎,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病症,实是无法。”
武植一脸无语,“吃观音土驱邪,有点说法!对了。野果,什么野果?”。
王大夫摇了摇头,“这大山果树繁多,也不是每种都有名称,我也不认得。”
说到这,王大夫从怀里掏出一个乒乓球大小的青色果子,递到武植面前,说道:“这就是那种野果子。”
武植见到王大夫手上的果子,眉梢一挑:“咦,这不是野番桃吗?还是生的!”
“大郎认得这种野果子?”王大夫见武植好似认出了这种果子,目光一亮。
武植挠了挠头,接过王大夫手上的果子,咬了一口,这果子入口极苦极涩,的确就是野番桃,当即点了点头。
“这就是野番桃,生时又苦又涩,多吃的确会引起积食,肠胃不通,熟后倒是又香又甜,是不可多得的美味果子。”
说到这,武植朝魏禾喊了一声,招手示意她过来。
魏禾红着眼起身,走过来问道:“武大哥,何事?”
武植举着那颗生番桃问道:“你弟为什么会吃这种野果子,又苦又涩!而且还吃那么多,常人吃一口便会吐掉才对。”
魏禾抹了抹眼泪,解释道:
“武大哥有所不知,青弟口味独特,对香软的果子不感兴趣,倒是对苦涩的果子情有独钟,甚是喜爱。
而且进山打猎时,为了保持精神集中,大家均会吃些苦涩东西提神,集中注意力,这是村子里猎户的一种习惯。
青弟自然也有这种习惯,只是没成想他发现了这种苦涩生果,一吃起来就上了隐没停下。”
武植嘴角抽搐了一下,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竟还有喜欢吃苦涩生果的人。
看着这一家子猎户这般悲苦的模样,沉吟片刻后,叹了口气说道:
“我这倒是有一种药,说不定能治你胞弟的病症,但效果如何,我不敢保证,你们可要一试?”
魏禾眼前一亮,激动道:“真的?”
王大夫眼珠一转,说道:“这果子大郎认得,说不准他真的有办法。”
要是武植真能救人,他也能快点离开这村子,救不了人,说不得武植还能为自己分担些火力。
这时,魏勇也上前听到了这句话,声音有些沙哑说道:
“既然如此,还请武兄弟施药救救我儿,他如今这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武兄弟还请一试。”
武植点了点头,伸手进怀里,从系统空间内拿出一盒健胃消食片。
“试试就试试吧!既然是积食难消,那么后现代的药物应该有用才对,这还是国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