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冷静!”老车夫在身后死死将武植抱住,出言警醒。
好在这老车夫平日也是做体力活的,且身形比现在的武植要高壮许多,虽年近花甲,但仍有一身气力。
这才压住了武植。
“老倌儿,你放开,我特么今天非要给他的脑袋开瓢!”武植的火气还没下去,用力想要挣脱老车夫的擒抱。
老车夫久经世故,抬眼一扫就将这儿发生的事明白了七七八八,心中叹了口气,朝张员外大喝道:
“还不快滚!”
张员外没成想忽然有人前来搭救,自是喜上眉梢,连声点头道谢。
随后,他捧着断手,被两个小厮搀扶着,惶惶如丧家之犬般朝院外跑去。
见张员外离开,老车夫这才把武植松开。
“老倌儿,你拦我作甚,怎么不让我将那畜牲给宰了!”武植见张员外屁滚尿流地离开,气冲冲道。
老车夫摇了摇头,拦在他身前,正声道:
“大郎,冷静下来,倘若真的闹出人命,到时候你可曾想过后果!?”
“这……!!!”
闻言,武植一时语塞,脸上神情尽是气闷,阴郁无比。
老车夫说得没错,要是真闹出了人命,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带着潘金莲逃吗?
逃去哪儿避祸?
自己现在可没有亲朋好友能帮自己,剩下的弟弟武松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
逃不掉,被官差捉了之后怎么办!?
下了牢狱,是会被刺配流放,还是会被街市斩首!?
虽然这不是后世,没有监控和人脸大数据。
但古时候的官差也不是吃素的,凭借一些自己不知道的追踪手段,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被捉到的可能性可不低。
念及此处,武植深吸了一口气,将上涌的怒气平复下来,咬牙切齿道:
“这件事儿没完,日后我定让他加倍奉还!”
说完,他将手上的钢棍当啷一声丢在地上,赶忙转身,上前安抚缩在墙角的潘金莲。
潘金莲还有些惊魂未定,见到武植一脸心疼地朝自己走来,一把扑到他怀里,呜呜呜哭了起来。
“没事儿,没事儿了!”
武植摸了摸她的头,又拍了拍她的背,温声安慰。
自己这美人老婆差点被拱,着实气坏他了。
听得潘金莲娇滴滴的嘤嘤哭诉声,心肝儿都快化开了。
“……大郎,若不是你及时出现,奴家都不知如何是好了!”潘金莲坐在地上,将脑袋埋在武植的怀里,语气中还有些惊恐。
“别怕,为夫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我定不让其他人再欺负你。”
潘金莲听了这话,对武植生出一股安全感,自己这辈子到现在,也就剩下这个相公可以依靠了。
念及此处,她心中对武植的亲近愈发浓了起来。
一旁的老车夫见状,心里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哎……这赖汉配娇妻,大郎日后怕是不得安生了!”
看着面前这么不登对的一对夫妇,人生阅历丰富,见过许多事的老车夫并不是很看好。
“大郎日后若是有一番作为,倒是能守住这娘子,倘若清贫一生,这娘子便是他的劫数。哎……
这老天也是有趣,好汉无好妻,赖汉配娇妻,这人生无常之事时时发生,似有神仙做怪,引人争斗观赏取乐。”
老车夫在心里叹世事无常,又转念一想。
“不过,今日我与他同行一日,观这武大虽貌疏容丑,可言行倒是颇为不凡,日后应是能打下一番家业,只是如今气性还太大,太易冲动,希望其日后能将性子磨得沉稳些才好。”
武植安慰了好一阵儿潘金莲,这才将她哄得不再啼哭。
接着,武植也没磨叽,这里是张员外的闲置偏院,以前是张员外看在武植是自己的远亲份上才借给他暂住,现在闹成这样,肯定是不能再住了。
如今的情况,只能收拾行李离开,先在县城内找个客栈落脚,等明日再外出寻找屋子租住。
正好老车夫的牛车还在外面,也省得去找别人来帮忙运送行李了。
将自己的事跟老车夫说了,老车夫却忽然目光一亮,说道:
“既然大郎你们夫妇要找房屋住下,我凑巧知道县城东面的紫石街上,有一独栋二层小院正挂牌欲典租出去,何不就去那儿住下?”
“典租?”武植闻言,目光微闪。
这房屋典租和平时租房不同,典租的房客要先给原房主一笔不菲银钱,双方约好典租的时间,一般都是一年起,时限到了,原房主要按原价返还租客银钱才能拿回房子。
简单来说,就是原房主将房子典当给了租客,在约定的时间内原房主要按原来典当的价格拿银子来赎回屋子,要是拿不来银子,那么租客就能一直住下去。
这种一般都是原房主急需用一笔不小的银钱,却不愿卖房才会使用的办法。
武植想到这,知道这是和后世棒子国的全租房差不多,自然乐意,当下问道:“老倌儿说的可是真的?”
老车夫笑道:
“自然是真的,那房主是个烂赌鬼,最近被追债上门逼得没招了,又不想卖了祖产,免得下了地府无颜面对先祖,这才将屋子挂牌典租出去,换钱周急。”
“如此甚好!”武植闻言先是一喜,随后又犹疑道:“就是不知那房子典租出来要多少银钱,我怕身上的银钱不够。”
潘金莲也点了点头,武植的钱昨天都给自己买了首饰,身上怕是没多少钱了。
毕竟这典租房屋与平日租房不同,一次性所需的花费很大。
老车夫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你刚才不是在王淮六身上赚了五十两银钱出来吗?这些钱应该是够了,不够让老头子我给你杀杀价格,那房主急需用钱,不怕他不将房子典出来。而且那房主烂赌,要是将屋子典出来了,日后再赎回去的可能性不大,此事对你们夫妻二人着实有利。”
他本就是个仗义的热心肠,心里也是着实想帮这夫妻二人一把。
武植目光一亮,连连点头,抱拳说道:
“既如此,多谢老倌儿为我费心了,此情我武大承下了,改日必当报答。”
说完,心里着实感谢这老车夫,要不是他刚才将盛怒的自己拦下,怕此时这屋子里已经血溅满地,自己也已铸成大错。
如今还为自己善后的事儿提供帮扶,武植看着这个面善的老车夫,心中一暖。
潘金莲听闻武植不知怎地又赚了五十两,先是一惊,又见武植对那老车夫抱拳道谢,她也赶紧做了个万福礼。
“多谢老先生为我夫妻二人的事儿费心,奴家这厢有礼了。”
老车夫笑呵呵向武植夫妇回了一礼,说道:
“大郎和武大娘子不必客气。既如此,咱们也不拖拖拉拉了,现在便将行李收拾好,我的牛车就在外面候着,正好将你们的行李一并拉走,且要早些离开此地,免得那员外回来纠缠。”
闻言,武植和潘金莲连连点头赞成。
接着,几人开始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时,老车夫听了两人成亲的缘由,这才面露恍然,心中又忍不住叹天道无常。
“想不到你们夫妻二人是这般走到一起的,原来是善妒的张夫人故意撮合,这倒是算得上一段巧合佳缘。日后你们夫妻二人齐心协力,同心同德,定能将日子过得红火。”
“多谢周大爷善言!”武植夫妇二人含笑道谢。
老车夫姓周,名刻忠。
刚刚帮忙收拾行李时,已互通名讳。
几人正将行李收拾到一半时,忽然,院外的大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