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刻忠今日亦如往常,来到这栖霞村拉肉。
魏勇吩咐人将肉给他装上牛车后,随后唤黑猴儿和白牛儿陪同一起进城帮忙卸肉。
这几日,村里的酒厂已经建成骨架,剩下的都是些精细活计,只能交由请来的工匠做。
村里能空出些人手了,自然而然不像前几日,只由这老倌儿一人独自送肉。
周刻忠驱着牛车出村,这几日他没少寻思:为何这野猪肉的生意又做起来了,为何武植忽然控制了这个村子,且村里人对他毕恭毕敬。
他有疑惑,但也没多问,本分做好自己的事儿是他的立身之本,只是武植日有一变,他也是看在眼里。
另外他还很震惊武植竟然会酿酒,且一直能处理各种麻烦,将生意做得蒸蒸日上,心中直叹跟对了个好东家。
这不,武植昨晚在家设宴款待他们这些伙计,还说下个月要是酒水生意做起来,便给他们涨工钱。
他们这些第一批伙计听了这承诺自是很开心,纷纷拜谢。
这第一个月的工钱还没到手,东家就想着给他们涨工钱了,当真大方仁良。
牛车行驶平稳,这头老牛跟了周刻忠十余年了,这条路近段时间日日都走一次,已经熟悉的很。
车后坐着的黑猴儿和白牛儿正在聊天。
只听那白牛儿说道:
“猴儿哥,待会儿帮周老倌卸完肉,你能带我去城里的首饰铺一趟吗?听说城里的首饰铺的物件都很漂亮,我想买一件回来送给来喜儿。”
说到后面,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黑猴儿斜睨了他一眼,问道:
“你哪儿来的银子?城里首饰铺的物件可贵!再说了,你想要讨那来喜儿当媳妇,送她几块好看的石头和木簪、木钗不就好了?
再不然买几匹粗麻给他做衣服穿也好过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物件儿啊!”
“你就说带不带我去吧!”白牛儿有些不开心,他进城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求进城次数颇多的黑猴儿带路。
“你先说说你哪里来的银子!”黑猴儿鬼精鬼精地转了转眼珠,问道。
“神……东家给的!”
“什么?你这刁厮,伸手找东家要钱了?”黑猴儿闻言有些不敢置信。
“你胡说,东家昨日见我勤快,专门赏我的!他听见我要给来喜儿买礼物,还额外多赏了我些!”白牛儿辩解道。
“真的吗?”黑猴儿还是不信!
“你不信便罢!”白牛儿有些不满的撇过头去。
周刻忠在前面赶车,听得呵呵直笑,回头看了看栖霞村这两个长相甚是怪异的青年汉子。
这黑猴儿身子瘦小精悍,皮肤黝黑,圆眼朝天鼻,生得宛如林间野猴,所以村中人都唤他做黑猴儿。
那白牛儿更是奇特,个性憨直,身材健壮,浑身肌肉结实高高隆起,
尤其是那双鼻孔异常大,宛如水牛,且他出生时,浑身上下患了白斑,脸上身上都有巨大的白色斑痕,被村里人唤他做白牛儿。
武植当时在村里见到这两人时,也是微微一怔,不过奇人奇相,这栖霞村的汉子长得都有些不周正,也不算出奇。
要说周正一些的,也就魏青了。
“白牛儿小哥勿忧,他黑猴儿不带你去,我这老倌儿带你去!”周刻忠笑道。
白牛儿听了这话,立刻来了精神,“老倌儿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
“那就多谢老倌儿了!”
一旁的黑猴儿这时出声道:“你叨扰人家老倌儿作甚?我带你去便是,又没说不带你去!”
白牛儿眉毛微微挑了挑,“那猴儿哥你刚才东问西问?”
“问一下不行啊?”黑猴儿一拳打在白牛儿那粗壮的胳膊上,训斥一句。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第一次进山也是一起被魏勇带着的那一批,虽说感情深厚,但却时常拌嘴,只是这黑猴儿圆滑些,白牛儿靠嘴一直吵不赢他就是了。
正在车后两人拌嘴时,周刻忠驱着牛车来到了土地坡。
可刚转弯进到这土地坡,他便见到前方不远处,一个匪头骑着高头大马,拦在路中央,背后站着二三十个喽啰,个个提刀带棒。
周刻忠目光微凝,这伙山匪给他的感觉好像是在故意等着他们一样。
黑猴儿和白牛儿也发现了异状,跳下车来,神情戒备,眉头微微皱起。
那伙山匪见到周刻忠驱牛车转弯进来,立刻一拥而上。
白牛儿和黑猴儿冷哼一声,出身栖霞村气性十足的他们第一想法竟不是判断人力多寡,而是直接取下背上强弓,准备开打。
周刻忠见状,立刻出声:“两位小哥儿不可!此处山匪与东家有约定,无须动手!”
黑猴儿和白牛儿闻言,手上动作停下,但他们对危险的感觉敏锐,觉得此事似乎并不能善了。
不过魏勇曾经吩咐过他们二人,送肉的活当一切要听周刻忠驱使,两人是点头领命过的,现周刻忠让他们先冷静停手,他们也只好听从。
就这片刻功夫,三人被几十个山匪喽啰神色不善围了起来。
那匪头骑着高头大马,神情甚是嚣张来到周刻忠面前,淡淡道:
“老倌儿,我家莫大王有令,此后你这门生意的过路费要多交些!”
周刻忠眉头微微蹙起,抬头抱拳笑道:
“郁常兄弟,不是说好了一日三钱银子么,这一个月都没过完,怎地过路费要多交了?”
这郁常就是周刻忠在这伙山匪里面认识的那个头目,也是他搭线,才让周刻忠和莫厉说好了一日三钱银子的过路费。
郁常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望着周刻忠,冷笑一声道:
“老头儿,别兄弟长兄弟短的套近乎,我家大王的命令你若敢不听尽可试试,回去和你的东家说好,过路费涨了!”
周刻忠问道:“既如此,不知莫厉大王每日要涨多少过路费!我知道后回去禀告东家,让他定夺,此事老倌儿我做不了主!”
郁常哈哈一笑,回道:“每日十两银子!”
“……什么?每日十两银子??”周刻忠听到这个数字,怔了怔,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翻个倍,六钱银子,以武植的个性花钱消灾,或许还能接受,你说翻个两倍,九钱银子,武植咬咬牙也可能给。
可一天十两银子,一个月三百两纹银,这不是过路费,倒像买命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