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王大夫脸色难看得跟苦瓜一样,昨日那猎户少女上门求医时,本来以为是小病,凭借自己行医多年的经验,自然是淡定应将下来,并无多想。
他以前也来过这栖霞村出诊,均顺顺利利无事发生,因为这里的村民大都身体强健,平日害病也都是些头疼脑热,吃错野果、野蘑害得肚痛之类的小病。
以自己本事药到病除不在话下。
没成想河边走多了,湿了鞋。
这次撞上大病了。
自己医个头疼感冒自然是手拿把掐,腹痛之类的大都是吃错了东西,开几副泻药给病患拉几天肚子也就没事儿了。
昨日来看了这猎户的儿子,见他肚痛难忍,腹中胀气,定是在山上吃错了东西。
所以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开了几副泻药,让其拉几天肚子,再吃些补气药物调理一番即可。
只是没曾想没有用,他今日中午再来看时,床上的病患病症反而严重了许多,脸色青灰,几欲断气。
没曾想啊,没曾想!
王大夫心里苦。
看着铁塔般的大汉站在自己面前,整个人似乎都被笼罩在他那壮硕的身躯下,连太阳光都被遮住了。
哎……
“既然如此,我便尽力而为吧,只是你们让人乱医孩儿,我已经没有十足把握医治好他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王大夫叹了口气,不再提离开的事儿。
尽人事,听天命吧,还能怎么办?要是反抗,怕不是被这些粗鲁的汉子给当场杀了。
“多谢王大夫,多谢王大夫……”
那猎户少女闻言大喜,一双明亮的眼眸充满欢喜,似乎王大夫愿意尽力,她的弟弟就肯定没事儿一样。
王大夫也没搭理她,苦着张脸,正欲转身进茅草屋,蓦然间看见武植站在牛车上向这张望。
登时,王大夫眼前一亮,跟看见救星一样,眉头都舒展开了。
“大郎,大郎!”
王大夫连连招手,他认得武植,也买过他的炊饼,如今在这粗野村子见到阳谷县县城里的人,心里陡然间生出一股亲近暖意。
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情绪在心里升起。
武植眉头一皱,寻思这厮喊自己干啥!?自己又帮不了他。
医术圣手精通这项技能,系统要800万的威望值,自己现在可学不了,装不了逼,救不了人。
四周的村民也循声注意到站在牛车上的他,感受着道道目光射向自己,武植感觉有些不自在。
那猎户少女见到武植,立刻想起自己昨日与他的约定,暗骂自己一句不守信用,赶忙上前道歉:
“恩公见谅,是小禾疏漏了,忘记了与你昨日的约定!”
说到这,她转头朝那高壮猎户喊道:
“阿爹,这位就是昨日买下野猪肉那位恩公,就是他出手相帮,我才有诊金请来王大夫。”
那高壮猎户闻言,噔噔噔几步上前,抱拳道:
“多谢恩公昨日出手仗义相助,此恩俺魏勇没齿难忘。”
武植见这壮汉抱拳行礼,连忙抱拳回礼道:
“没有,没有,你我之间只是买卖供需关系,并无这般大恩,这位好汉还请不必挂怀。”
“恩公仁义,施恩不望报,俺着实佩服。”
魏勇闻言,心里生出些感激,常人谁会用一两银子买难以下咽野猪肉?
又见武植虽外表矮丑奇特,但言行举止却莫名有种泰然从容,心里颇为惊奇,接着说道:
“昨日小禾回家后已将缘由说与俺听,本打算一大早便将那肉送进县城与恩公,只是俺那孩儿不争气,病症加重,家里慌乱下误了此事,还请恩公见谅。”
闻言,武植摆手示意无妨。
“令郎重病,实是不幸。此处离县城也不远,我驱牛车来取也不妨事,好汉不必歉疚。此外无须叫我恩公,在下姓武,名植,在家排行老大,魏兄弟叫我声武大即可。”
魏勇含笑点了点头,见武植大度不计较,叹了口气,接着伸手邀请道:
“武兄弟大度,若不嫌弃,请进屋喝杯水稍作歇息,俺差俺那两个侄儿去后院地下冷窖将肉取上来。”
见魏勇相邀,武植思索片刻后,说道:
“不必麻烦,我就在这院子下的树荫候着即可,屋内令郎正需休息,在下不好打扰。”
魏勇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是个大老粗,但常年进山打猎,对生命渐渐消亡这种事十分敏感。
自己的儿子怕是挨不到明天了。
只是,他眼中既有对孩儿即将死去的悲伤,但更多的是失望。
他魏勇,栖霞村最强猎户,搏狼猎虎不在话下,反观自己的素来引以为傲儿子却要死在一场病下。
哎……
魏勇见武植不愿进屋,也不再强求,转头朝自己女儿说道:“小禾,去给恩公倒壶茶水来。”
“好的,阿爹!”魏禾听了吩咐,转身进屋。
接着,魏勇又朝刚刚拦住王大夫那两个精壮青年吩咐道:“大牧,小刚,你们去将后院冷窖那两头野猪抬来,给这位武兄弟。”
“好的,二叔!”
魏大牧,魏小刚这两个精壮青年闻言,点了点头,朝后院走去。
这边的王大夫见到武植和老车夫,正欲上前搭话,似有所求,可魏勇却拦在其面前,虎目圆瞪着他。
没柰何,王大夫面露讪讪之色,腰挎药箱,走进茅屋去了。
武植满脸疑惑,有些不解王大夫为什么见到自己跟见到亲人一样,想一下,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反正与他无关。
接着,他让老车夫驱牛车进到院子内那棵大槐树下,避日纳凉。
这时,围观的村民见争吵熄灭,也陆续散去。
武植坐在树荫下,感觉这魏勇一大家子的言行有些古怪,包括来围观的村民。
老车夫坐在一旁,见武植面色生疑,见多识广的他呵呵一笑,低声解释道:
“这栖霞村的村民个个崇武幕强,那猎户大汉的儿子倘若死在虎狼之口,倒是在这栖霞村称得上汉子一条,这要是病死在床上,那可真的要被其他村民笑是个没卵的娘们儿了,便是他阿爹也要被人背后耻笑一番。”
“什么,还有这说法!?原来如此。”
闻言,武植愣了愣,面露了然,感觉这民风也太彪悍生猛了些,对生死之死似乎并不太看重,对死得其所反倒十分在意。
这种习性武植可理解不了,听完之后心里啧啧惊奇了一会儿。
这时,魏禾拎了一壶茶水出来,给武植和老车夫各倒了一杯。
“武大哥稍歇,我那两个堂哥哥马上将野猪抬出。”
“嗯!”
武植接过水,含笑点头。
老车夫喝了杯水,低声问道:
“大郎,你买这野猪肉做甚?沤肥?”
武植笑着回道:“沤肥?老官说笑了,这野猪肉买来自然是要吃的。”
“吃?”老车夫闻言笑呵呵摇了摇头。
他想不出会有人买那么多野猪肉来吃,有些口味奇特的人倒是会吃,但也就买个半斤一斤的尝尝而已。
这卖饼的武大倒是会说笑,老车夫心里狐疑,也没再继续问。
这时,魏大牧,魏小刚用棍子扛了一头三四百斤的野猪出来。
武植赶忙上前查看,这头野猪十分肥大,獠牙外露,浑身黢黑,鬃毛如钢针般根根挺立,长得颇为狰狞。
便是死了,依旧让武植这现代人打眼一看,内心轻颤。
常言道:一猪二虎三熊。
这要是在野外看见这么个玩意儿,保准吓得腿肚子打转。
魏大牧,魏小刚将野猪放在武植面前。
武植则绕着野猪走了一圈,见这野猪只有前腿往上些许的心脏位置,有一箭痕,其余并无外伤。
显然,这野猪是被一箭射中心脏而死。
武植长吁了一口气,内心喜道:“果然,这野猪没放血,所以才腥臊异常。”
啧啧啧……
“好啊,太好了!”武植忍不住搓了搓手欢喜道。
这家猪死了不放血的话,猪肉都会腥臭难闻,更别说这野猪了。
武植来之前就有猜想,毕竟那野猪肉腥臊得太过异常,现在见这情况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样,内心大喜,这样一来,他不用料酒也能祛除大部分野猪肉的腥臊味。
看来这栖霞村的村民只懂猎杀这野猪,却不会处理放血,所以这野猪肉才腥臊异常,一直没市场。
自己以前平日里爱看些科普小视频,所以才知道这杀猪不放血,猪肉便会难闻腥臊这个知识点。
这么看来,自己的葱香猪肉煎饼定能大赚特赚,毕竟现在这野猪肉的成本太低了。
见武植绕着这头野猪转了几圈,不停发出啧啧之声,魏大牧神情傲然,说道:
“这野猪是我二叔一箭射死的,全身只有一处箭伤,在这整个栖霞村能做到这一步的,也不过一手之数。”
魏小刚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在他们看来,自己二叔那神乎其神的箭法必须要说出来让他们这些外乡人知道知道,以彰显强大。
听了这话,武植附和了几句,厉害厉害,牛批牛批这类的客套话,随即抬头问道:
“还请问两位好汉,这村子里可有屠夫?我想请来帮忙分肉?”
这野猪肉整猪带走太大了,而且回去再请屠夫来操作分肉的话也麻烦,故而有这么一问。
魏大牧闻言,说道:“我便会分肉,我曾在我舅舅的肉摊做过活计,对此颇为专精。你要分肉,我兄弟二人帮你就是。”
“如此甚好,还请这位好汉为这野猪放血分肉,需要多少工钱但说无妨,只管开口即可!”武植一拍手,这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过来。
“不妨事,帮你分头两野猪罢了,你昨儿个也帮了我那魏禾妹子,我怎能要你工钱。”魏大牧豪爽道。
魏小刚也点头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