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蓉面色微微一沉,厉色呵斥了一句道:
“够了,以后不许胡说,云姨娘跟姨母交好,她又怎么会害我,再说,姨母说得对,我跟二公子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便他心悦于我又能如何,顶多能给我一个妾室的名分。”
“这些年来,姨母在夫人那里受了多少欺辱和磋磨,我是知道的,夫人向来不喜姨母,又视云姨娘为眼中钉肉中刺,怎会容得下我。”
“日后等二公子明媒正娶了正妻进门,到时候我的处境可想而知,我不能将自己逼迫到这步田地,更不能被眼前所谓的情爱迷惑了双眼。”
“慕公子虽然家里一贫如洗,但是好在勤勉上进,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不怕穷,不怕过苦日子,只要慕公子肯上进努力,这日子总有一日会过好的。”
丫鬟沉香看了小姐一眼,满眼忧色道:
“奴婢还不是担心小姐,那慕公子虽然才情出众,但是科考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了,万一他没有考中,一辈子碌碌无为呢。”
“您又何必拿着自己的下半辈子去当赌注,那慕公子家徒四壁,连二公子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奴婢实在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您嫁过去吃苦受罪啊。”
“您乃千金之躯怎可受此等委屈,奴婢倒是觉得您即便给二公子当妾,也比嫁给慕公子当正头娘子要强。”
“二公子如此怜惜你,又怎么舍得您受半分委屈,你瞧瞧,那云姨娘不是当初身份卑贱的通房丫鬟出身,照样不是宠冠了整个后院,就连夫人都不敢小觑了她。”
苏卿蓉转目看了看沉香,无奈地暗叹了一声道:
“行了,我知道你这丫头的心思,是为了你家小姐着想,可你啊,太高看你家小姐了。”
“我可没有像云姨娘那般七窍玲珑的心思和手段,能固宠多年,傲然不倒,她是我在这个世上最敬佩的女人。”
***
湄娘回门后,回到了芙蓉院内。
她提着一盒枣泥糕和糖炒栗子,还有两串糖葫芦走了进来,眉开眼笑道:
“瑶儿,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呢?”
傅瑶连忙打开黄皮包的纸皮,心满意足地拿起一块枣泥糕慢悠悠地吃了起来,眯眼一笑道:
“嫂子,你对我真好,还记得给我捎带吃的回来,不像我哥,只知道自己在外头潇洒快活,哪里会惦记我啊。”
湄娘看了看她,明媚一笑道:
“你哥一个大男子汉粗心得很,哪里记得这些啊,再说,我既然已经进了傅家门,就是你的嫂子,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继续试探了一句道:
“对了,你知道你姨娘喜欢吃什么吗?我初来乍到的刚嫁入侯府,对什么都不太熟悉,我知道姨娘因为你哥执拗要娶我进门的事,伤透了你姨娘的心。”
“他们毕竟是亲生母子,我实在不想因为我的缘故反而让他们母子离心,这便是我的罪过了。”
“再说,我毕竟是傅家的儿媳妇,侍奉公婆本来就是应尽应分的,我想要好好的孝顺姨娘,借此好缓和一下你哥和姨娘的关系,毕竟都是一家人,难道还能有隔夜仇不成?”
傅瑶嘟哝了一句道:
“姨娘喜欢吃什么,我怎么知道,你与其问我,不如从她身边伺候的丫鬟那里打听,兴许她们比我更清楚姨娘的喜好。”
湄娘忍不住嘴角微微抽了抽。
没想到,这傅瑶跟傅轩一样都是大大咧咧,神经大条的人。
居然连自己的亲娘的喜好都不知道,怎么投其所好,难怪不受姨娘待见。
她算是看明白了,傅轩在侯府压根就没什么话语权,整个侯府除了夫人宋氏外,唯独只有姨娘最为得宠了。
夫人宋氏又不是傅轩的生母,哪能掏心掏肺地为他着想。
若是连姨娘都依仗不了,日后想必她跟着傅轩,在侯府的日子必定举步维艰。
况且,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傅轩,之前大手大脚花银子,都是因为变卖典当了古董花瓶换银子花。
可总有一日这家底会掏空的时候,到时候他们怎么办。
再说,这次夫人宋氏故意为难他们,不愿意出回门礼。
他们身为晚辈还能跟夫人大吵大闹不成,姨娘又不给他们出头做主,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傅轩性子直,脑袋一根筋,想不明白这些,可她总要为以后的日子筹谋盘算。
至少眼下不能跟姨娘把关系给闹僵了,只能暂时将姨娘给哄好了,他们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
湄娘目光不自然地闪烁了几下,微微皱眉道:
“你姨娘不待见我,连带着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未曾将我放在眼里,若是贸然地向她们打听姨娘的喜好,恐怕她们还以为我居心不良,存在旁的什么目的呢。”
傅瑶瘪瘪嘴,气鼓鼓道:
“说得也是,碧瑶和青鸾两个丫鬟被姨娘给纵容得不成样子,连带着对我都大呼小叫的,越发不懂规矩和尊卑了。”
“不如你还是去找苏卿蓉那个贱人吧,她不是惯会虚情假意地巴结讨好姨娘,倒是对姨娘的喜好了如指掌。”
湄娘拧眉沉思了一下,虽然她跟这个府邸寄住的表姑娘不太相熟,但是总得试一试。
翌日一清早,湄娘便亲自登门拜访了这位表姑娘,声情并茂的态度说得十分诚恳。
表姑娘多少有些动容,也想借此缓和一下云姨娘和大公子的关系,免得伤了母子情分。
便对于湄娘问的一些问题知无不言。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湄娘便回到了芙蓉院。
她知道姨娘这几日因为天气炎热没什么胃口,打算亲自下厨给姨娘做几样可口的饭菜。
她毕竟是做惯了这些粗活的,动作麻利地立马烧了一盘麻婆豆腐和酱萝卜,另外还有几样新鲜的时令小菜。
过了一会后,傅轩回到了芙蓉院,没在屋子内看到湄娘的身影,在院子内找了一圈。
没想到居然看到湄娘大汗淋漓地在厨房内正在炒菜。
整个灶台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雾和油烟味,还时不时地发出锅碗瓢盆的沉闷的声响。
他顿时心疼得不得了,赶紧地将正在忙忙碌碌的湄娘给拽出了屋子,微微皱眉道:
“你是不是疯了,你这肚子内还怀着身孕呢,大热天的,何必你亲力亲为地下厨做菜啊。”
“若是你想吃什么,吩咐底下的厨娘去做便是,何必委屈了自己,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以后不许再干这些粗活杂活。”
“你现在好歹是侯府的少夫人,又不是打杂的下人,这样实在有失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