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剧烈翻滚，渐渐勾勒出一个庞大的骨架轮廓——三眼魔狼！
巨大的狼头骨上，三个眼眶空洞洞的，却让人感觉有东西在里面死死盯着他们。
而更让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巨大的魔狼骨架上，站着一个人影。
苏日娜。
不是幻境里那个假货，是真正的苏日娜。
她身上的猎装破破烂烂，右边肩膀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和幻境中假货一样的蓝紫色血管。
最诡异的是她的身后，拖着三条晃动的影子——一条是人形，另外两条是扭曲的狼形，在祭坛的石面上疯狂舞动。
“你果然……”李正嗓子发干，手指悄悄移向腰间的断刃，“还活着。”
苏日娜轻轻笑了一下，嘴角咧开的角度有点大，露出的牙齿似乎比常人尖锐许多。
“恭喜你们，”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空洞感，“通过了狼神的试炼。”
“试炼？”黑鹰往地上啐了口血沫子，骂道，“把老子们当猴耍呢？”
“每一代继承火狼血脉的人，都得走这么一遭，这叫死亡幻境。”苏日娜慢慢从魔狼骨架上走下来，裙摆下露出的脚踝，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角度，“只有弄死心里的鬼，才能拿到狼神真正的力量。”
话音刚落，李正胸口猛地一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
他一把扯开衣襟，低头看去。
胸口那道旧伤疤下面，一个狼牙形状的印记正在慢慢浮现，金红色的脉络像蛛网一样，从印记中心朝着他身体各处飞快蔓延。
“这是……”
“老李，你胸口那是啥玩意儿？”黑鹰惊叫道。
“你胸口那是啥玩意儿？狼牙？”
黑鹰的声音在空旷的祭坛上显得格外突兀，盖过了骨头摩擦的瘆人声响。
李正猛地低头，胸膛上那道几乎被遗忘的旧伤疤此刻滚烫得吓人，一个清晰的狼牙轮廓在其下显现，金红色的细密纹路正发疯似的沿着他的血管向全身爬去，像是活过来的烙印。
“狼神印记。”
祭坛高处，那个顶着苏日娜面孔的东西开口了，声音空洞得像是从一口深井里捞出来的，带着不属于活人的回响。
“火狼血脉在你身体里醒了。”
“放你娘的狗屁！”
黑鹰脖子青筋暴起，随手抄起脚边一根不知是什么生物的大腿骨，骨头又沉又硬，他抡圆了就朝着那道站在魔狼骨架上的身影猛冲过去。
“装神弄鬼的玩意儿！老子砸烂你的头！”
那个“苏日娜”甚至没看他，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腕，动作轻飘飘的。
黑鹰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厚墙，整个人以比冲过去更快的速度倒飞回来，“哐当”一声闷响，后背结结实实砸在冰冷的青铜柱子上。
他眼前一黑，张嘴就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沫，半边身子都麻了，骨头估计断了好几根。
“我从没骗你们。”
“苏日娜”缓缓踱步，从巨大的魔狼头骨上走下来，走向祭坛边缘，她那身破烂的猎装裙摆下，脚踝以一种怪异的角度向外弯折着，每走一步都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我是最后的守护者。”
她停下脚步，慢慢转向李正，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扭曲的、试图模仿温柔的表情，但那过于尖锐的牙齿和空洞的眼神让这表情显得无比惊悚。
“而你，”她抬起一根手指，遥遥指向李正胸口那不断蔓延的金红纹路，“是继承者。”
“继承……什么？”
李正咬紧牙关，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在炉子里烧，胸口那狼牙印记烫得他几乎要蜷缩起来，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狼神的心脏。”
“苏日娜”猛地张开双臂，姿态狂热。
她胸前的衣物和皮肤应声裂开，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个东西在敞开的胸腔里剧烈跳动——那东西形似心脏，表面却爬满了搏动的金红色血管，每一次收缩都迸发出刺眼的、灼热的光芒。
“现在，把它给我。”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贪婪而急切，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渴望。
“你的心脏。”
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猛地冲上李正的头颅，意识开始模糊。
胸口的狼牙印记像活物般剧烈蠕动，似乎在兴奋地呼应着那颗怪异的心脏，一股强大的冲动催促着他上前，去拥抱，去融合。
“老李！别他妈过去！”
黑鹰靠着柱子，咳着血沫，摇摇晃晃地撑着站起来，他冲着李正嘶吼。
“那娘们不对劲！她要你的命！”
“李正……”
“苏日娜”的声音忽然又变了，轻柔得不可思议，带着某种奇异的蛊惑人心的韵律，像极了多年前，那个在篝火边，低声教他辨认草药、包扎伤口的草原女孩。
“过来，接受你的宿命。”
李正的腿不受控制地向前迈了一步，脚下的石板冰冷刺骨，胸口的灼烧却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点燃。
理智像一根绷得太紧的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随时可能断裂。
他猛地停住了脚步，身体因为对抗那股强大的吸引力而微微颤抖。
视线死死盯在那片裂开的胸膛上。
那里的皮肤光滑的异常，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不对。”
李正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骤然清醒的笃定。
“苏日娜的心口，有道疤。”
“是她十岁那年，被窝里偷偷养的那只狼崽子挠的，三道印子，很深。”
“苏日娜”脸上那伪装出来的柔情瞬间僵住，然后像劣质的陶器一样寸寸碎裂。
李正骤然拔出腰间的断刃！
嗡鸣声中，金红色的火舌沿着残缺的刀身疯狂蹿起，映得他半边脸庞明暗不定。
“你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整个祭坛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地面裂开的缝隙里透出更深沉的黑暗和硫磺的气味。
三十七根青铜柱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柱身上那些狰狞的狼头图案仿佛活了过来，眼眶中闪烁着幽幽的绿光。
“苏日娜”的身形开始不稳定地扭动、拉长，皮肤下，那些原本只是脉络的蓝紫色血管猛地鼓胀起来，变得有手指粗细，像一条条毒蛇在她体表蜿蜒爬行，撑得皮肤近乎透明。
“我是苏日娜……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