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岳蹲在树杈上啃着半块硬饼，碎渣簌簌落在张宇头顶。张宇甩了甩头发刚要骂人，突然听见谷口传来马蹄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屏住呼吸。
十二匹黑马踏着血雾冲进山谷，马上骑士戴着青铜鬼面。领头那人腰间玉佩闪过暗红流光，张宇瞳孔骤缩——那是血卫军千夫长的信物。
“老何，东南角。”张宇用口型示意。何岳会意地摸出三枚铜钱，指缝间寒光微闪。
当最后一匹马踏入伏击圈，铜钱破空声与弩箭齐发。三匹黑马应声倒地，张宇从树冠跃下时顺势踹断第四匹马的脊椎。腥热的血雾扑面而来，他借着下坠之势将短刀捅进第五个骑士的咽喉。
“留活口！”何岳的喊声被金属撞击声淹没。张宇旋身避开劈来的弯刀，刀锋擦着鼻尖掠过时，他看清刀柄上刻着药王谷特有的蛇纹。
剩下七人突然调转马头，呈扇形将两人围住。领头骑士突然摘下面具，张宇的刀尖在距离对方咽喉半寸处硬生生停住——面具下赫然是姜雪晴苍白的脸。
“当心！”姜雪晴突然厉喝。张宇后颈汗毛倒竖，本能地向前扑倒。腥风擦着后背掠过，他翻滚起身时，看见原本姜雪晴的位置站着个浑身血痂的怪物，十指如钩插进地面。
何岳的弩箭钉在怪物肩头，箭杆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这玩意怕火！”张宇扯开衣襟露出血祖印记，暗红纹路在血雾中泛起微光。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转身撞进浓雾。
“追！”张宇刚要迈步，姜雪晴突然拽住他手腕。冰凉触感让他心头一颤，低头看见她掌心浮现的黑色咒印正在吞噬血色雾气。
“别碰血雾。”她声音沙哑得可怕，“谷里有三百具这样的血尸，都在等新鲜血肉。”
张宇的靴底碾过一片暗红苔藓，黏腻触感让他想起屠宰场的地板。前方三丈处，几具干尸以扭曲姿态嵌在岩缝里，枯槁的手指抠进石壁，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青灰色石屑。
“这花纹…”他蹲下身用刀尖挑开尸体的衣襟，暗紫色纹路在皮下蠕动，像一群被困的蜈蚣。尸体的眼窝突然渗出黑血，张宇猛地后撤半步，看着那张干瘪的脸皮“啪”地裂开，钻出三条血红色蛆虫。
何岳的弩箭破空声从身后传来，蛆虫被钉在岩壁上仍在扭动。“省着点箭。”张宇用刀背拍碎蛆虫，黏液溅在石壁上发出滋滋声响，“这玩意比李元炖的十全大补汤还恶心。”
越往深处走，岩壁渗出的血珠越发密集。张宇抹了把脸，掌心全是猩红水渍。雾气突然翻涌着聚成旋涡，他拽着何岳闪到凸岩后，看着血色龙卷风裹着碎骨从头顶掠过。
“东南方向，七百步。”何岳突然盯着罗盘，指针在血雾中疯狂打转，“雪晴的追魂香。”
张宇刚要迈步，脚下突然传来布料撕裂声。半截断臂从石缝里弹出，五指成爪扣住他脚踝。刀光闪过，断臂化作黑烟消散，岩缝里传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
“装神弄鬼！”张宇甩掉靴子上的黏液，突然瞳孔收缩——前方血雾中浮现出人形轮廓，紫黑皮肤上凸起的骨刺挂着碎肉，每走一步都在岩地上烙下焦黑脚印。
何岳的弩箭连发三矢，箭簇没入怪物体内如同泥牛入海。“你左我右。”张宇反握短刀贴地滚进，刀刃划过怪物膝弯爆出火星。怪物嘶吼着转身，他趁机将火折子塞进对方肋骨折断处。
轰然炸开的火光中，张宇看见怪物后背纹着残缺的麒麟图腾——和姜雪晴锁骨下的印记如出一辙。
张宇的脊背紧贴着潮湿的岩壁，碎石硌得后腰生疼。血魔的喘息声在溶洞中回荡，带着腐肉发酵的酸臭味。他数着心跳计算距离——七步、五步、三步，腥风掀起了额前碎发。
“这畜生伙食够差的。”他屏息捏住鼻子，袖口滑落的匕首在黑暗中泛着冷光。血魔布满鳞片的爪子突然插入右侧岩壁，碎石迸溅擦过耳际。张宇顺势矮身翻滚，匕首在怪物腿弯划出火星，虎口震得发麻。
血魔转身时带起的风压掀翻了满地骸骨，张宇踩着半块头盖骨跃起，靴底在岩壁借力一蹬。怪物利爪擦着裤管掠过，布料撕裂声里混着他倒抽冷气的动静：“新买的战术裤！”
腐臭的涎水滴在肩头，张宇反手将匕首捅进血魔下颌。金属刮擦骨头的声响让他牙根发酸，怪物吃痛甩头将他甩飞。后背撞上钟乳石的瞬间，他摸到了腰间硬物——从现代带来的防风打火机。
“请客吃烧烤咯！”打火机擦亮的刹那，血祖印记突然发烫。幽蓝火苗“轰”地暴涨，顺着匕首留下的伤口钻进血魔体内。怪物发出汽笛般的尖啸，周身腾起青烟，张宇趁机扯下战术背心拍在它脸上。
燃烧的尼龙布料裹住血魔头颅，焦糊味里传来皮肉爆裂的脆响。张宇抄起半截腿骨掷向溶洞顶端的石笋，坍塌的钟乳石雨将怪物砸进血泊。他喘着粗气踢开还在抽搐的爪子，突然瞥见怪物后颈的金属反光。
“微型发信器？”沾血的电子元件在掌心闪烁红光，张宇的冷笑凝固在嘴角。远处传来更多沉重的脚步声，岩壁上的血珠开始诡异地逆流而上。
张宇抓起半截腿骨在岩壁上刻下箭头，血水顺着刻痕渗出诡异的荧光。防毒面具的滤芯还剩最后两分钟，他扯下姜雪晴送的平安扣攥在掌心，冰凉的玉质被体温焐出淡淡暖意。
张宇蹲在采药队末尾，草帽檐压得极低。前头老药农的蓑衣蹭过灌木丛，抖落几片沾着露水的叶子。
“后生，腿脚利索点！”老药农突然回头，枯树皮似的脸皱成一团，“这雾瘴说来就来……”
话音未落，谷口飘来几缕暗红雾气。张宇鼻翼微动，铁锈味混着腐草气息直冲脑门。他佯装踉跄扶住岩壁，指腹蹭过石缝里渗出的黏稠液体——像稀释过的血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