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车上，鬼七将顾桑宁的衣襟掀开，冰霜般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
她拿起麻药，却被顾桑宁阻止。
“你知道的，我没什么痛感，就这样取。”
才进岚家时，老门主为了训练她将她送入狱府，被人算计，切掉了痛觉神经，所以她的痛感只有普通人的千分之一。
即使身受重伤，只要能站起来，她就能一直战斗。
这也是为何能成为活阎王的原因之一。
鬼七看着眼中透着坚持的顾桑宁，叹了口气，放下麻醉针，拿起手术刀开始取子弹。
顾桑宁全程闭着眼，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包扎完毕，鬼七消毒着器具，冷冷地开口。
“若你不想活了，可以直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暗门里，鬼七是少数几个敢于当面怼她的。
“情况紧急嘛！再说了，有你在，不会有事的！”沈臻一把搂过鬼七的肩，笑得真诚。
“她是暗门门主，若不是因为个男人，怎么会被一群混混伤成这样！连女人都护不住，真是个……”鬼七瞄了一眼躺在单床上闭目休息的顾桑宁，废物两个字终是没从嘴里吐出。
“小七，你这个万年冰块怎么会懂什么叫爱情？”
“你再叫我小七，我就杀了你！”鬼七的语气中带着愤怒。
她最讨厌别人叫他小七，虽然她是个女人，但这个名字娘里娘气，让她讨厌。
“别激动嘛！你这明显是雌性激素过高，长期压抑导致的内分泌失调，脾气暴躁，再这样下去，你会出问题的哦！”
沈臻躲着鬼七手中的手术刀，口中调侃着。
“也比你这个花蝴蝶好，早晚精尽人亡，死在女人身上！”
“你没听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鬼七不再理会沈臻，转头对顾桑宁说道：“我得回基地，有个研究就差一点儿了。你没什么大事，我会把交代的东西发给白衣，有他在，不出一个月就能痊愈。”鬼七看了一眼顾桑宁，“只要不作死。”
“我惜命着呢，怎么会作死呢？”
不知什么时候，顾桑宁睁开了眼睛，除了脸色有些惨白，一切如常。
“难说！”
鬼七至今都记得，她刚叮嘱完要静养，第二天她就飞到北欧处理任务，再见时背后的伤又翻了，因为多次伤害，留下了丑陋的疤痕。
“好了，我的身体我知道。”顾桑宁笑了笑，“对了，他的腿……”
“我看过他的病例了，如果要让他站起来，应该问题不大，最棘手的是他身体其他的并发症。”
“连你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白衣的针灸一绝，有他在，你不用担心。若是你能将他带回基地，我有九成的把握治好他。”
“我……尽力。先让他接受我再说。”
“哼！”鬼七冷哼一声，一脸鄙夷，“什么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暗门门主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若你真想，直接绑了他来不就好了！磨磨唧唧，真受不了！”
“不要这么粗鲁嘛！你就是这样才没男人敢要你！”
“滚，老娘不需要臭男人，一无是处！”鬼七白了沈臻一眼，推开门跳下了医车。
喧嚣过后又是一片寂静，顾桑宁将头靠在玻璃上，看着玻璃上反射出来苍白的脸，脑中浮现出洛离川的脸。
他就如此不在意自己吗？
沈臻收起笑容，一脸心疼地看着满眼落寞的顾桑宁。
作为暗门的副门主，他十三岁和顾桑宁相识，足够了解她，也是少数知道她和洛离川之间故事的人。
“阿宁，你没告诉他你的身份？”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没必要说，我只想治好他的腿，让他尽早走出阴霾，其他的，我不奢求。”
“阿宁，你要知道我们这种人，是不可能过上平凡人的生活。若只为报恩，那就得管住自己的心。”
“我明白。”
此刻的顾桑宁褪下了冷酷无情的活阎王面孔，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疲惫和落寞。
她的身份是暗门门主，黑道阎王，双手沾血，不能见光。
而他，是天之骄子。
曾经她以为，他们天壤之别，永无可能。
直到那场车祸，她告诉自己，只是为了报恩，只要治好他，她就离开。
可是人心不足，她开始幻想更多，就连沈臻都知道，行走黑夜，她是没有明天的人，而他，有他解不开的心结，也许她永远也不能取代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自己的心思该收一收了。
……
再次见到顾桑宁，她又恢复到之前的活蹦乱跳，丝毫看不出几个小时前她受过枪伤。
顾桑宁看着手中的记录问沈臻，“确定他都吐完了？”
“吐得比苦胆都干净！
“人弄死了？”
“他倒是想死！”沈臻眼里透着一股阴毒。
伤了阿宁，死就是奢望了！
“别闹太大动静。”
“阿宁，如今我办事你都不放心了？太不信任我了！”
“你值得信任？”
“有了新欢忘了旧爱！阿宁，你的心好狠！”
顾桑宁没有理会耍宝的沈臻，只是蹲下身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洛离川。
洛离川看着跟在顾桑宁身后的沈臻，他们的对话如同一根刺扎进他的心里。
旧爱？新欢？
这女人情史真丰富呀！
原本关心的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算了，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黑爷那里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毕竟黑爷大部分是冲着他去的，他们之间的恩怨，也许他想亲自解决。
“带我见他。”
一整天的奔波让身体本就虚弱的他有些吃不消，可一想到沈臻的话，看她的眼神，洛离川心里就一阵烦躁。
反正还有些重要的事他要问清楚。
绝不是因为不愿看到他俩单独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