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宴宁一向懒得动,如今天气渐渐热起来,他更是终日在屋子里窝着,偏偏又闲得无聊,在把楚怡买来的市面上所有的话本都看了个遍后,竟萌生出写话本这么个念头来。
他最喜欢的其实是狐鬼志怪类的话本,读起来阴森森地,虽然有些怕,但在这大夏天竟有种清凉醒脑的效果。
可惜这种话本市面上最少,他想了又想就决定从这类话本写起。
要说鬼怪故事,他倒是也知道些,偶尔丫鬟太监们说的宫里的一些阴森传闻也会流入他耳朵。
经过几番构思,他把从丫鬟太监那里听到的故事结合自己想象写了一篇故事。
故事发生在前朝——他可不敢写今朝,可能被父皇发现不说,自己还在宫里住着呢,要是想起了来多恐怖啊。
前朝最后一任皇帝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他少年登基,立志做下一番事业,就在励精图治的当口,竟不小心在御花园里落了水。等到醒来时,只说见到了花中仙子,疯魔似得日日在御花园祭拜祈求仙子与他相见,一时间,竟连朝政也不顾了。
这一日,他刚刚焚香祭拜完,就在御花园的亭子里睡着了,梦里见先前那仙子亭亭玉立,冲自己颌首示意后就朝着冷宫方向飘去。
冷宫其实不是一个固定的地方,而是皇帝很少踏足的宫室,在前朝,那个冷宫其实就是望平宫,据说曾有宠妃自缢在那里,后成为了冷宫。
皇帝一觉惊醒,只觉得梦中细节清晰可见,不由心生希望,领着人往望平宫走去。
推开宫门,只见荒草丛生,宫殿破败,根本不像住了人的样子,皇帝有些失望,正要转身离去,就听那破败的宫殿里传来女子凄婉的歌声。
“思华年,思华年,重门深锁秋草天。哀华年,哀华年,镜里簪花何人怜?”
皇帝一惊,猛地回头,就见白色的窗纱上透着个正在梳妆打扮的女子身影,年轻气盛的他推拒了两腿战战上前护驾的太监总管,迈步到了宫中,就见到了与自己梦中一般无二的一个女子。
他把女子纳入后宫,甚至不顾朝野群情激愤,无故废掉皇后,改立这名女子为皇后,并对她宠爱有加,荒废朝纲,大肆征发徭役修筑华美宫室,引得各地接连爆发农民起义。
国破之际,皇帝环顾只剩两人的宫殿,与女子相拥在御花园溺水而死,溺死之处正是皇帝当年落水的地方。
让人疑惑的是,攻入宫中的军队只找到了皇帝的尸首,却怎么也搜不到那妖后的遗骸。
阮宴宁看着自己写的故事,不由打了个哆嗦,炎炎夏日竟觉得有几分冷意,无意识喊了句:“姐姐。”
楚怡立马出现在他身前,上前抱住他轻声:“主上,怎么了?”
阮宴宁在楚怡怀里平复了下心情,这才有种自己真牛逼居然写了篇故事的喜悦:“姐姐,看我写的怎么样?”
楚怡一把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接过那几张纸仔细看了起来,看完后当然是满口夸赞:“主上写得真好,前朝哀帝的故事人尽皆知,但不成想被主上这么写出来竟格外吸引人,绝对会有不少人喜欢这个故事的,主上想发出去给人看吗?主上要不要取个笔名?”
阮宴宁一听这个话题就兴奋了起来:“笔名我早就想好了,就叫江上客。说不准会有人觉得我是江湖高手呢!”
而且他不就是从江州漂泊到京都这个小小的平潮阁的客人吗?
既然要平潮,自然得是在江上。
楚怡没有多想,只以为哥哥想圆一圆自己曾经当个江湖侠客的梦想,自然连连称赞,哄得阮宴宁眉开眼笑。
“不过——就一篇,会不会有点少?”阮宴宁有些犹豫。
楚怡略微沉思:“如果主上愿意,可以让说书先生说说这篇故事,也扩大一下江上客这个笔名的影响力,之后再有故事也会有人买账。”
那就再好不过了,阮宴宁把事情都交给了楚怡:“姐姐,那就麻烦你了。”
楚怡领命后顺理成章地把哥哥的手稿揣进怀里,等到晚上阮宴宁睡下,嘱咐影七看顾好主子,就先跑到书肆买了纸笔把故事誊抄出来——这可是哥哥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作品,还是处女作,手稿当然得在自己这里。
又找了几个京都知名的说书先生,让他们照着自己誊写的稿子各抄了几份,让他们务必要在说书时表明这是“江上客”的作品并约定好明天下午说这段故事后才匆匆回了宫。
第二天一早,楚怡就向阮宴宁汇报了这件事的进展并补充说:“我和他们说好,今日下午就说这段故事,主上想去看看吗?”
阮宴宁当然心动,可是想想这些天外面高照的日头又有些迟疑:“会不会很热啊?”
“主上放心,我们约定晡时(15点-17点)开始说书,那时候日头已经下去不少了,不会太热,属下也可以用内力为主上降温。”楚怡当然知道他的顾虑,她更舍不得哥哥顶着大太阳出去活动,哥哥身娇体弱的,就算没有中暑,晒着甚至晒伤也不可以啊,因此一早就考虑好了。
阮宴宁开心起来,想着下午自己的大作就能面向所有人了,兴奋又忐忑,会有人叫好吗?会有人要求再来一遍吗?会不会有人不喜欢这个故事啊?
就这么期盼着,很快就临近晡时了。
阮宴宁假装有些困顿,把服侍的下人都赶了出去,又拿了个枕头假装自己在床上睡着,就叫楚怡来给自己换衣服了。
要偷溜出宫,阮宴宁自然不会吩咐丫鬟下人为自己换装,只能依靠楚怡。
楚怡特意从外面高价买了一身布料舒服透气的衣服,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无论是衣服的布料做工还是绣着的暗纹都能看出它的奢华贵气。
哪怕哥哥只是偶尔穿一次,她也绝不会委屈哥哥穿质量做工低劣的衣服。
楚怡轻柔地把人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只留下白色的里衣,然后小心给人穿上自己买的翠纱碧绸暗银竹纹衣、简单盘了个时下书生流行的发髻,还特意搭了个翡翠玉竹的簪子,加上腰间的翡翠玉玦和香囊荷包,看上去就是一个金贵风雅的翩翩公子。
“这身衣服还不错嘛。”阮宴宁低头看看,觉得有些新奇。
楚怡仔细打量着,又拿了个帷帽给阮宴宁戴上:“外面日头多少有些晒,主上还是戴上帷帽吧。”
阮宴宁自然无可无不可地应了,见装扮结束,自觉张开手臂,等着楚怡抱自己。
楚怡轻笑,小心抱起他运转轻功向宫外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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