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长苏!出来!赢长苏!出来......”
震耳欲聋的声音接连响彻,不过一息,便传遍了整个鎏金城,除了闭死关或是耳聋之人,凡是鎏金城内会喘气的活物,尽皆将目光朝向了这间小院的上空。
哪怕声音已经消失,可众人还是忍不住议论纷纷。
“那是,阵法?扩音阵盘?”一散修看出些端倪,惊骇,“谁这么败家?连一个小小的扩音阵盘都用六阶的炼器材料炼制,他家灵石太多烧得慌么?”
“那你可真说对了!”一人接话,“这千山云海楼的少楼主,可不就是灵石多么?再加上那位在两年前打上城主府的那一出,眼下可不就是灵石多的烧得慌么?”
“诶,你说这个,那我可就来兴趣了,你们可知,这!”贼眉鼠眼的修士指了指脚下,“赔了那位多少灵石?”
众人面面相觑。
“灵石?那你可真是小看了那位的怒火了,你没看那块流传出来的留影石么?虽然看不大清,但江家小公主那副凄惨的模样,啧啧啧……”青年修士一边说一边摇头,“自家女儿被天衍门这么算计,不将其刮层皮,都是轻的。”
“是了!我也看到那块留影石了,那只苍老的大手,差点就把江家小公主给抓走了!”
“我也看到了!”
“我也是!”
众人点头附和。
“就该如此!”一兽皮大汉也跟着附和,但话语却是与众不同些,“若是有人敢动我女儿,我也定是要和他拼命的!”
旁人看了他一眼,纷纷嗤笑。
“区区元婴期,你命值几个钱!”
“就是就是。”
“你还拼命?你看人天衍门理你不!不把你和你闺女一起杀了都是人家心善!”
“要想得到公平,首先,你得强!”
“这真理和尊严,只在修为和实力之上!”
“又或者,你有个强大的背景?”这句话说的古怪,带着嘲讽。
兽皮大汉也不恼,他的表情憨憨的,没再说一句话。
而在这时,又一个修士开口——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少楼主跑到瑶光仙府做什么?莫非,打了天,咳咳,打了这一家,还想打那一家不成?”
......
鎏金城内众说纷纭,而在瑶光仙府的小院外,罗刹老头却是黑了脸。
他本想着几个区区低等阵盘,就算发作,也不过是他一手碾压的事,可谁承想,居然是扩音阵!
哪怕他的动作已经很迅速了,但那声音,还是传了出去。
也不知道,那几位会不会听到......
心中担忧,罗刹下了狠手:“江少主,你僭越了!”
他的指尖用力,霎时,那一个个被他抓在手中的阵盘化作了一缕青烟,消散在天地之间。
罗刹的灵力疯狂弥漫,让江鹤倾的呼吸都有些不顺。
面对如此明显的威吓,江鹤倾的眸中却是微缓,他的表情好像和罗刹调换了一下,神态温和,语气轻柔:“瑶光仙府的人诓了我一年,拒绝了我九十七次请帖、六次登门拜访,但你,还是头一个敢如此明目张胆威胁我的人!”
“罗刹长老,我尊你叫你一声长老,不尊,你便只是一个化神修士。”江鹤倾指尖转动,两颗银黑色的铁球出现在掌心,他抬眼,笑容阴森,“你最好对我放尊重一些,不然,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看到江鹤倾手里的东西,罗刹的表情骤变。
他本以为江鹤倾会拿身份压他,但他如今打着的是护主的名号,自是不惧,可他万万没想到,江鹤倾会拿实力压他!
极光雷火珠!一次性极品宝器!只一颗便足以重伤炼虚期道尊,炸死上百个化神期大能,而像他这种化神初期的修士,更是会在瞬间就灰飞烟灭,连神魂都逃脱不得,连转成灵修都是奢望。
江鹤倾,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还是两颗!
该死的修二代!
罗刹心中暗骂不已,但他依旧强装镇定:“老夫的命不值钱,可少主的命,却金贵的很,您,真的敢么?”
吓唬人,谁不会?
罗刹越说心里越肯定,一个十三岁的小孩,还有大好的人生,又怎么会不怕死?连他这种小小的外门长老都惜命,更遑论堂堂千山云海楼的少楼主?
蓦然,他看向江鹤倾的眼中侵上一丝戏谑,眼看着他还想再讽刺上几句,可谁知——
“呵!”江鹤倾唇角的笑容拉大,他手腕一翻,极光雷火珠便掉了下去。
“!!!”罗刹目眦欲裂。
极光雷火珠的威力极大,自然,其中的灵力也极为不稳定,曾经就有过一修士拿两颗雷火珠在手里把玩,来回摩擦,意外将两颗雷火珠一同引发的惨案,所以他才会不解,江鹤倾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而眼下......
江鹤倾,他怎么敢的!
罗刹心跳如雷,他不敢动用任何力量,只是疯了一般扑向前,他想要用肉体接住那颗快要掉到地上的极光雷火珠,可下一瞬,落地的竟只有他一个。
他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极光雷火珠在他身上一指的地方转了个圈,又重新回到了江鹤倾的手中。
江鹤倾的眼睛向下觑着,轻笑:“罗刹长老,何必行如此大礼?怎么?你很害怕么?你不是说,你的命不值钱么?我这般金贵的命都不怕,你怕什么?”
罗刹颤巍巍地扭过头,看着江鹤倾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这千山云海楼,是盛产疯子么?
怎么一个两个三个的,都这么不要命!是他们三个与人有异,还是江珩不会养孩子!
又或者,江珩疯,另外两个,有样学样?
罗刹胆寒的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江鹤倾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大变脸,半晌,才蹲下身,好心地帮罗刹拍了拍脸上的泥土,为了拍干净,他用了点力气:“别害怕,我暂时还不会杀了你,身为千山云海楼的少主,我向来有容人之量。就算是一只狗冲我狂吠,我也是不会杀了它的。”
罗刹不语,只是一味怒视。
江鹤倾也不在意,清理完脸,他又抬手帮罗刹拍了拍头顶:“其实这次来我只是想告知你们一声,如果我能见到赢长苏,这便是终止,若是不能,这,将会是一个开始。到时候,整个修仙界,将会响彻你们少主的名字。”
名讳对于修士来说,代表了许多东西,而以他们的地位,他们的名字亦是讳莫如深的存在。
虽然,这种事情除了让赢长苏丢脸之外并没什么其他的影响,但江鹤倾的这最后一句,依旧是在诓罗刹的。
他只做了这几个特别的扩音阵盘,眼下,已经全被罗刹捏碎了。
其实若非在前不久赢长苏出关之后,江鹤倾又一次登门被拒,送出的请帖也再次未果,他都不打算用这般极端的手段,毕竟他只是想找赢长苏问些事情,并不是要找茬。
可随着这一年来瑶光仙府的一次又一次推脱,一次又一次避而不见,他也只能接受同门的提议,出此下策。
自家孩子丢了,与之同行的同伴却回来了,他上门问一句情况,不是很正常么?
为什么要避着他?
除非,这里面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江鹤倾的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有些东西,不是现在不做,以后就同样不会做的,也不是现在给双方留有余地,以后就会继续心慈手软的。
江鹤倾敛下眉眼,眸底杀意凛然。
而另一边,听了江鹤倾的话,趴在地上罗刹气急败坏,可他不敢动,因为江鹤倾的手里,还握着那两颗珠子。
江鹤倾不怕死,可他怕死啊!
他的声音自牙缝中挤出:“你就不怕......”
“怕?”江鹤倾打断罗刹的话语,他收起了善心,站起身用雷火珠拍了拍手,沙土落下,正中罗刹的面颊。
看着罗刹躲都不敢躲的样子,江鹤倾心情极好。
他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千山云海楼怕天衍门横插一脚,你瑶光仙府就不怕了吧?与虎谋皮,必为虎所噬,唇亡齿寒的道理,还用我教你么?”
三门鼎立,或一家独大,才是修真界最好的状态。
而这,也是他们一直相安无事的根本原因。
“真蠢。”江鹤倾冷声讽刺,他看了眼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传出的小院大门,转身,“你不懂,就去告诉懂的人,今日看在你如此行大礼的份上,我就先回去了,但是,烦请你回去告诉赢长苏,若是明日子时之前我再见不到他人,呵......”
江鹤倾的身影消失,罗刹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下一刻,他的掌心闪动,一块通讯灵玉出现在手中。
“代府主,您交代的......”
罗刹的声音弱不可闻,而与此同时,小院内,一缕长长的发丝在花丛中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