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
江鹿聆看到了盛时烨在打乌龟。
一棍子下去,乌龟壳毫发无伤,但是几十棍子下去,乌龟壳里的乌龟却被震得往外伸脑袋,而当它探出头,一只拳头便会迎面砸去,将那乌龟头再次砸进乌龟壳,紧接着,又是一棍子。
就这么反反复复,一直轮回。
盛时烨的动作很快,不过几个呼吸,就已经来了两三轮了。
江鹿聆看着,啧啧称奇,同时她的心中也在暗暗思索,对于不能杀死的人,这倒也是个办法。
打不死他,也要恶心死他。
不仅从心理上恶心,生理上也不能放过。
“江鹿聆。”
另一边,发现江鹿聆醒来,姚清音咬咬唇,小声开口。
江鹿聆侧过头,伸手探上姚清音的手腕,“不要反抗。”她还记得姚清音之前被寻宝鼠造成的伤势,虽觉得她应该已经服下了丹药,但还是想检查一下。
果然,之前被震伤的地方都被丹药修复了,堪称健壮如牛。
江鹿聆收回手,疑惑:“怎么了?”姚清音的表情怎么怪怪的?
姚清音攥了攥衣角,脸憋得通红:“对不起。”
江鹿聆更疑惑了,这对不起从何而来?
江鹿聆不解,好在,姚清音并没有让她疑惑太久。
姚清音死死闭上眼睛,大声道:“江鹿聆,对不起,之前在鎏金拍卖行,我是故意抬价的,我知道你可能猜到了,我也知道自己并没有抬价成功,但是我还是想和你道歉,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没错,哪怕后来认识了你,觉得你是个超级超级好的人,也没有想过自己错了。”
“可随着长苏哥哥查明了背后的真相,我才知道,原来是我太蠢,被人利用了!虽然利用我的人罪大恶极,但我同样做了错事,我成了坏人手里的刀,捅向了无辜的你,若不是你聪明、机智,只怕......”
姚清音的眼泪在眼眶摇摇欲坠,她死死忍着,“江鹿聆,真的对不起,但是,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讨厌我,就算你打我一顿都可以,只要你不要,不要讨厌我就好,我以后,肯定不会再那么蠢了......”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江鹿聆,她不想江鹿聆讨厌她。
姚清音的眼泪终于是哗啦啦地掉了下来,整个小脸都皱成了一团,看起来丑丑的。
江鹿聆看着,心中酸软,可她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连话语都是取笑的味道:“姚清音,你这两年多来,到底吃了多少东西,看你这小胖脸,真可爱。”
说着,她上手挼了挼。
这一次,她没有给姚清音施展清洁术,而是用手指一点一点帮姚清音擦去眼泪,然后捧着姚清音那胖乎乎的小脸,郑重地告诉她,“这些我都知道,我从没有怪过你。”
姚清音瞪大了眼睛。
江鹿聆缓缓解释道:“不是因为当时的你才年仅四岁,还是个孩子,所以我才心软,也不是因为你没有抬价成功,所以我不在意,而是因为你在被他人蒙骗后,你明明相信了,甚至气愤至极,却依旧心存善念。”
江鹿聆微笑:“其实你这把刀还可以淬毒的,对么?甚至我猜,他们都把毒摆在了你的眼前。”但你并没有用。
姚清音的瞳孔蓦然放大:“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像长苏哥哥一样,去调查了?”
“是也不是。”江鹿聆歪头,调查是调查了,但是由于三年前她进鎏金秘境进的太早,所以并不知道调查的结果,而对于刚刚的那番话,完全是基于她当时的设想。
通过金满湘那句奇奇怪怪的挑拨,也通过姚清音那双满是生气和委屈的眼睛。
这些都足以说明,天衍门在背后做了什么,只是他们千山云海楼不知道罢了,而金满湘的那句挑拨,为的就是将这件事挑出来,让瑶光仙府的某一个人,也就是姚清音想起,并且为此去做点什么,至于这做什么——
她猜测,只怕天衍门都已经安排好了。
毕竟,天衍门费那么大功夫算计两大宗门,舍出了鎏金拍卖行的声誉还有金满湘的生命,若是还不能达到自己所想,那也太亏了。
这并不符合天衍门的作风。
只是天衍门没想到,他们算计万千,却独独没算计到姚清音的善良和童真,她并没有按照他们给的路子走,而是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一个说起来,算是无伤大雅的抬价。
只是,除了这些,只怕还有一些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那是一点灵光,但江鹿聆没能抓住。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足够了。
“看你这表情,我猜对了是么?”江鹿聆垂眸,掐了掐姚清音的小肥脸,“所以,不要难过了,你都手下留情了,我为什么还要讨厌你呢?对吧?”
她真正该讨厌的,是那个算计姚清音的人,受害者该做的是相互取暖,而不是刀剑相向。
受害者有罪论,这一点,永远都不该出现。
“所以,到底是谁算计的你呢?”江鹿聆再次开口。
姚清音本来还哭唧唧地使劲揉着眼睛,闻言,她直接伸出了手,声音愤愤道:“就是他!”
就是那坨圆屎!
江鹿聆抬眉看向乌龟壳,心中了然:怪不得姚清音突然想起要道歉,原来是因为当事人在这啊......
想着,江鹿聆的眼底划过一丝暗芒:“姚清音,当初他递给你的‘毒’,你还留着呢么?”
‘毒’?姚清音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留着呢!”姚清音翻找了一下自己的储物戒指,在左手第三个戒指中找到了那个古怪的东西,一张发红泛黄、画的诡异的符箓,“这就是那个圆屎不小心,不对,故意掉下的东西,他们当时还特意说了这张符箓的用途和用法。”
只是她当时蠢,没有看出来。
姚清音小心翼翼地拿着符箓的边角处:“他们说,这张符箓可以顶替修士的丹田,让修士在不知不觉中根基不稳,从而自毁前途,我让长苏哥哥看过了,虽看不出是什么符箓,但用途确实和丹田有关,也确实有害无益。”
“至于用法,也和他们说的一样,放在手上就可以激活,用灵力催动就可以转移到当时所触及之人的身上。”无声无息,恶毒至极。
姚清音皱着小脸将符箓离江鹿聆远了些,但江鹿聆却是伸出了手。
江鹿聆道:“我可以买下它么?”
姚清音惊讶:“诶?”随即又连连说:“你要是想要,给你就是了,反正我回头就打算给它毁了。”
这东西,留在也只会祸害人。
江鹿聆看着姚清音皱巴巴的神情,嘴角勾起:“倒是不急着毁掉它,因为,我已经替它找好了去处了。”
说着,江鹿聆看向不远处的乌龟壳,眼中神采奕奕。
以彼之道还于彼身,岂不美哉?
她这人,可向来不会对真正的坏人心慈手软,更不会什么一笑泯恩仇。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