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速成长
这一天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了校场上。
周副官那有些瘸拐的身影刚刚迈入校场大门,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原来是徐天亮故意埋在沙坑中的一只铁皮青蛙正在吱嘎吱嘎地乱叫着,那清脆而急促的发条声仿佛是催命的小鬼在叫魂一般,让人听了心里直发毛。
“真是反了天了!”
周副官气得脸色发青,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朝着一旁的单杠架抽去。
然而,就在这时,他却看到孙大个子正单手悠闲地吊挂在单杠上,嘴里还大口大口地啃着一块硬邦邦的馍馍。
只见孙大个子身上那件灰色的布军装被他隆起的腱子肉撑得紧绷绷的,尤其是衣袖处,更是几乎要被撑开线来。
“报告副官!徐教官说了,只有让我们先吃饱肚子,才能更好地承受您的鞭子啊!”
孙大个子一边嚼着馍馍,一边笑嘻嘻地说道。
此时,古之月正背对着初升的太阳,专心致志地擦拭着手中的枪管。
在他的腰间,整齐地摆放着三把锋利的刺刀,形成了一个醒目的“川”字形状。
听到这边的动静,古之月转过头来,看着一脸怒气的周副官,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周副官,您来得可真巧,要不顺便帮我们验收一下新兵们手榴弹投掷的成绩如何?”
“哼,你们这些家伙,连三十米的及格线都……”
周副官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一声尖锐的呼啸声传来,紧接着一颗木制手柄的训练弹如同闪电般从他的头顶飞速掠过。
刹那间,那颗原本还在吱嘎乱叫的铁皮青蛙瞬间被炸成了无数零碎的小部件,散落得到处都是。
徐天亮蹲在远处的壕沟里,兴奋地大声怪叫道:
“哈哈,龟儿子们!瞧见没有,这可是孙团长亲自传授给咱们的税警总团的甩雷法!厉害吧!”
黄军长那枚金光闪闪的怀表正静静地躺在远处楼窗后的桌子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咔哒”声响。
这声音仿佛是战场上的战鼓,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激烈训练。
就在这时,古之月猛地吹响了手中的铜哨。
刹那间,原本安静站立的五十个新兵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熟练地拆解、重组着手中的汉阳造步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金属之间相互碰撞所产生的撞击声,犹如密集的爆竹齐鸣,响彻整个校场。
牛新河高举着刚刚完成蒙眼拆装的枪栓,兴奋地大声喊道:
“报告!这次比上个月快了整整八秒!”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充满了自豪和喜悦。
一旁的徐天亮则像是一只欢快的花毛公鸡,一下子蹦到了高高的沙袋堆上,手舞足蹈地说:
“哈哈,八秒啊!足够小鬼子投胎三次啦!”
话音未落,徐天亮便大手一挥,高声宣布道:
“下一个科目——全副武装五公里越野!”
命令一出,尚未从刚才紧张刺激的枪械拆装中缓过神来的新兵们立刻如同一股旋风般席卷而过校场。只见孙大个子迈着矫健的步伐奔跑在前,曾经顺拐的毛病早已被彻底治愈。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头来自秦岭的敏捷豹子,风驰电掣般冲向前方。
不仅如此,他宽阔的背上竟然还驮着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徐天亮。
徐天亮嘴里嘟囔着:
“快点儿!要是跑得太慢可就看不到周副官那精彩绝伦的变脸绝活咯!”
当夕阳的余晖渐渐洒满炊事班的时候,王栓柱满头大汗地攥着一份墨迹未干的《大公报》,急匆匆地闯进了营房。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用近乎沙哑的嗓音喊道:
“彭城……彭城要完了!”
众人闻言纷纷围拢过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那份报纸上。
只见报纸头条位置赫然印着“藤县失守”四个触目惊心的黑色大字,它们宛如四把锋利无比的刺刀,无情地刺痛着每个人的心。
徐天亮就着灶火念战报:
\"...川军王师长部全员殉国...\"
念到半截突然噤声,牛新河家信里那句\"保长抢了俺家房梁\"在火光里忽明忽暗。
古之月紧握着那柄锋利的刺刀,毫不犹豫地将其用力插进了坚硬的青砖缝隙之中。
他面色凝重,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一般,缓缓说道:
“民国二十七年三月,孙团长身负重伤,前往香港医治。”
随着话音落下,刺刀的刀尖在砖面上划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就像是历史长河中的一道印记。
此时,营房内突然间响起了一阵激昂的豫剧梆子声,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孙大个子闻声匆匆赶来,手中还拿着一份刚刚送来的报纸。
他迅速将报纸糊在了墙上,然后用沾满辣椒油的手指在上面仔细地圈出了台儿庄的位置,转头望向一旁的徐教官,急切地喊道:
“徐教官!快教教俺怎么写‘报仇’二字!”
听到孙大个子的请求,徐教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拿起一支炭条,在青砖墙面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报仇。
与此同时,其他士兵们也纷纷效仿,一时间,二十根炭条在青砖墙面上飞舞,划出一道道带着鲜血气息的沟壑,宛如一幅悲壮的画卷。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徐天亮突然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了肋间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弹痕。
在微弱的火光映照下,这些弹痕犹如一幅扭曲的地图般蜿蜒曲折。
徐天亮指着那些弹痕,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
“瞧见没?这里是罗店,那里是闸北……”
他的手指沿着伤痕缓缓移动,最后停留在了台儿庄的位置上,
“现在,我们就要在这里,给那些该死的小鬼子刻下他们的墓志铭!”
当更夫的梆子声在寒冷的夜色中骤然响起,如同惊破黑夜的警钟一般,古之月悄悄地摸到了库房的后墙根处。
只见周副官正蹲在地上,紧张地往新到的一批“训练弹”里面塞入真正的实弹。
在清冷的月光下,黄军长的翡翠扳指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宛如鬼火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胡长官过几日就要大驾光临啦,眼看着马上就到咱们约定好的三个月期限喽。”
古之月手持锋利的刺刀鞘,紧紧地抵住周副官那宽厚的后腰,语气冷冰冰地质问道,
“你倒是说说看,等胡长官来了之后,他究竟会选择先观看咱们精心准备的射击演练呢,还是迫不及待地先要查阅那至关重要的弹药账本呀?”
时光匆匆流逝,短短数日转瞬即逝。
就在一个清晨八点钟时分,晨曦中的雾气还未完全消散开来,整个营地依旧沉浸在一片朦胧之中。
此时,战区胡长官所乘坐的豪华凯迪拉克轿车宛如一头咆哮的巨兽,无情地碾压着满地散落的零件,气势汹汹地驶进了场地。
正在现场忙碌指挥新兵们的徐天亮,此刻正全神贯注地引导着新兵们用一枚枚金光闪闪的弹壳摆出“精忠报国”四个大字。
而一旁身材高大威猛的孙大个子,不知何时竟突然脚步一顺拐,手捧着一只造型别致的铁皮青蛙,一路小跑来到众人面前,高声喊道:
“报告长官!这只铁皮青蛙乃是我们上次打靶训练后剩下的玩意儿……”
话未落音,只见胡长官手中握着的那根精致的文明杖轻轻一挑,原本安静待在孙大个子手上的铁皮青蛙瞬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跳动起来。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这一刹那间,铁皮青蛙内部的发条猛然崩裂开来,一颗颗小巧玲珑的黄铜弹头如同脱缰野马般挣脱束缚,叮叮当当滚落得满地都是。
与此同时,一直守候在旁等待时机的古之月见状,迅速一抖手中紧握的账簿,大声汇报道:
“报告长官!经过详细统计,本月实际消耗的实弹数量共计两千发,
但周副官负责运过来的弹药当中,居然有足足三千发都掺杂了沙子这样的劣质货色啊!”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黄军长那张胖乎乎的圆脸刹那间变得毫无血色,苍白如纸。
而企图趁着混乱偷偷溜走的周副官,则被眼疾手快的徐天亮伸出一脚,不偏不倚正好将其绊倒在了一个深深的沙坑里面。
徐天亮满脸堆笑地说道:
“副官大人,您可得千万小心呐!这里可是埋着您上回不小心掉落的那块珍贵怀表哟!”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金黄色的阳光终于缓缓爬上了高高的旗杆顶端。
此时此刻,新兵们整齐划一地展示出标准有力的劈枪式动作,他们坚实的步伐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微微颤抖起来,仿佛大地也在为这群年轻士兵们的英勇表现而欢呼喝彩。
胡长官摸着德式钢盔点头:\"像点样子了...\"
话音未落,孙大个子突然出列:\"报告长官!请求增援彭城!增援五战区李长官!\"
校场四周一片死寂,仿佛时间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古之月静静地伫立着,目光凝重地望向天际那滚滚而来的乌黑云层,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幅画面——南京城头上高悬的一轮血红色月亮。
就在这时,徐天亮冷不丁地吹响了手中的铁皮青蛙。
那清脆而又略带诡异的发条声,瞬间打破了这片死一般的寂静。
这声音犹如来自淞沪战场上的古老曲调,悠悠地回荡在空气中:
“三个月够淬把快刀——现在该见血了!”
随着夜幕渐渐降临,如血般的暮色将整个营房染成了一片猩红。
黄军长面色阴沉地坐在营帐内,紧紧握着拳头,手中那已经是第三个被他捏碎的翡翠扳指,化作一堆细小的碎片散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周副官一瘸一拐地朝着电报房狂奔而去。
他的脚步踉跄不稳,但速度却是极快。
那份加密电文中“验收后清洗”这四个冰冷的字眼,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惨白刺眼。
而另一边,古之月则默默地擦拭着刚刚领到的崭新冲锋枪。
枪身闪烁着寒光,宛如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
王文章的水文日志和《宫记糕点心得》随意地摊开在一旁,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在枪管上映射出一抹血色的残阳余晖。
这三个月以来的淬炼与等待,就如同打造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刀。
如今,这刀刃已然磨利,只待劈开那更为黑暗深沉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