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六月初,紫禁城内。
正德皇帝朱厚照刚脱下孝服,脸上便浮现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他站在乾清宫的窗前,望着宫墙外的天空,心中早已按捺不住。
守孝期间的种种约束让他感到无比压抑,如今终于解脱,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做那些被禁止已久的事情。
“陛下,太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请您去慈宁宫一趟。”太监小心翼翼地禀报。
正德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朕一会儿就去。”
他心中暗自嘀咕,不知这次母后找他过去又是做什么?
随即,侧头皱眉问侍立在屋里的谷大用,“朕两个舅舅最近可有进宫,或者宫外可有闹出什么事?”
他母后,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特意叫他过去慈宁宫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这两个舅舅。
谷大用:“陛下,最近两个月寿宁侯和建昌侯并不经常进宫,至于宫外,事情是有点,也就正常的被一两个御史参奏了。”
他那两个舅舅,被一两个御史正常参奏,说明最近没犯比较大的事,这正德已经非常明白了解了的。
不过,无关两个舅舅,那母后找他做什么?
带着疑惑,正德出了乾清宫。
难得出了孝,他可不想再坐轿子,还是骑马肆意且威风。
叫人将他的爱马流风牵来,流风才将将被牵来到跟前,他一个跃步,一手抓着马鞍,就帅气利落的翻身上了马背,明黄色的衣袂在风中微微扬起,带起一阵飒爽的气息。
流风也好久没有跟这个主人一起玩了,想念正德的流风,在正德跃上背的瞬间,前蹄微微抬起,仿佛在回应他。
正德双腿一夹马腹,流风熟练的配合四蹄奔腾,带着他小跑而去。
正德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与这匹骏马,
可惜这天地有些小,限制了正德和流风的兴致,没法像在无边的旷野中那样,自由而洒脱疾驰。
遗憾间,正德忍不住伸手轻抚流风,“今儿不能尽兴,别担心,之后就带着你尽情的奔腾!”
流风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低低地嘶鸣了一声,蹄子轻轻踏着地面,显得既兴奋又温顺。
到了慈宁宫,正德动作利落帅气的一跃而下。
下去后,还轻轻摸了摸流风的马须,“等会还要你带着朕回去,你先在这里等等。”
随后,才带着谷大用等一众太监进去慈宁宫。
慈宁宫里,早有跑得快的眼尖宫人进去禀报了张太后,在知道他是骑马过来后,皱眉说了正德几句。
正德敷衍的随意应了,张太后也知道自己管不了这个儿子,只能作罢。
不过,接下来这件事,即使这个儿子再任性,也得听她的。
“皇帝,你如今已出孝,该考虑子嗣大事了。皇后贤良淑德,你该多去她宫中走动。”
正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他才十九岁,还年轻,早日生下皇子,延续皇室血脉什么的,不急。
正德敷衍地点头:“母后放心,朕知道了。”
正德态度如此敷衍,张太后如何看不出来,她气急,但也知道自己劝不了这个儿子。
于是用前朝来劝道:“你可不能敷衍,这可不仅是母后要催你赶紧生下皇子,就是前朝各位臣子们,也盼着呢!”
言外之意,你不赶紧生,就不是她这个太后这里轻轻的劝了,而是前朝那些大臣们急着催了。
原本心思早已飞到了宫外,想着如何避开这些烦人的规矩,偷偷溜出去骑着爱马流风疾驰,甚至是打猎的正德,倏地回过神。
一想到前朝那些臣子们那倔强的性子,不仅各种上奏疏,甚至还会特地找他当面劝,还是引经据典的劝。
正德忍不住扶额,罢了,他暂时性妥协了。
可随后,才在皇后那住了半个月,他就实在感到厌倦了。
不过,既然做了妥协,还是不要半途而废的好。
不然不是白忍受委屈了吗?
这种亏本事,他做不来。
于是,正德皇帝即使再厌倦,还是在皇后那里住了一个月。
倒不是皇后多么让他讨厌,实在是两人性格不和。
皇后虽然温柔贤淑,但他生性活泼好动,哪里耐得住这种平淡无味的生活。
一个月时间一到,他就找借口回乾清宫,然后当晚,就趁着夜色,带着几个心腹太监和几个锦衣卫,偷偷溜出了宫。
宫外的世界对他来说充满了诱惑。
特别是晚上,之前他偷溜出来的时候,都是在白天。
他先去了在宫外置办的宅子,换上早早准备了许多款式中的一件便服,混在人群中,听着市井的喧闹,看着街头的杂耍,心中无比畅快。
他甚至在一家小酒馆里喝了几杯酒,虽然酒味粗糙,但他却觉得比宫中的御酒还要美味。
“陛下,该回宫了,再晚恐怕会被发现。”太监低声提醒。
朱厚照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急什么?朕还没玩够呢!”
但他也知道,若是被太后或朝臣发现,免不了一番责难,只得悻悻地回了宫。
接下来的半个月,朱厚照几乎没有踏足后宫。
他整日忙于跑马打猎,或是微服出宫游玩,朝政大事大多交给了司礼监处理。
前朝对于正德的所作所为,也不是不知道。
可已经跟这位年轻的皇帝磨合三年了,也知道对方任性的性子,在对方正高兴的时候,是劝不住的。
只能等对方热情稍微冷却点,才好劝,也是这时候劝,这位皇帝才可能会给他们这些前朝大臣们些面子。
李东阳性格不像刘健那么火爆,相反还挺幽默风趣的,至少正德还算稍微听的进他的话。
当然,也是李东阳处事比较圆滑,没有在正德最有兴致的时候打扰对方。
前朝之事暂且不提,后宫却是因着正德对宫外的兴致勃勃,而起了波澜。
后宫中的妃嫔们渐渐感到被冷落,尤其是思宁等三位妃子,宫人们见她们自进宫后,就没有侍过寝。
这陛下都从坤宁宫出来半个月了,都没想起来这三位,看来这三位是失宠了。
一些目光短浅的宫人,便开始怠慢起她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