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声音尽是质问和怒气,再也不复从前的端庄有礼。
容淮之看着往日娇蛮张扬的妻子如同抽干了力气般的失态,黑沉沉的眸子里带了歉意,按耐住心里的疼惜道:“柔儿,孤打算纳她为侧妃。”
他和阿芙已有了肌肤之亲,如今也有了孩子,不管心里对她的疼惜怜爱如何,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男人醇厚的声音如同闷雷重重的打在李柔嘉脆弱的心上,让她痛不欲生,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心中的怒火愈烧愈旺,她泪流满面的吼道:“你说过此生不会纳妾的。”
柳若芙闻言慌忙站了起来,一张小脸满是满是无措,似乎是想要辩解为男人辩解:“娘娘,殿下他不是……”
怒火中烧的李柔嘉哪里听得进少女的辩解,特别是这个女人还抢着她的夫君,一双通红的美眸恶狠狠的望向无助的少女,大声呵斥道:“贱婢,主子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嬷嬷,给本宫掌嘴。”
少女闻言瞬间红了眼眶,只愣愣的摇摇头,连忙跪下道:“娘娘恕罪。”
李柔嘉看着自己的奶嬷嬷一动也不动的站在一旁,像是丝毫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凌厉道:“嬷嬷,你没听见本宫的话吗?”
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站在一旁,心疼的望着自家主子,知晓她心里的痛,但现在殿下还在这里,她是万万不敢动作的,在东宫,殿下才是真的主子,于是柔声劝道:“娘娘,殿下还在这里呢!您莫要气坏了身子。”
方嬷嬷不动声色的劝道,再怎么样,主子也不该这样冲动,至少要给殿下个面子才是,这样闹下去只会将人推的越来越远,也会让旁人觉得主子是的气量小,容不下妾室的人。
李柔嘉哪里体会得到别人的良苦用心,满心都是自己被辜负了,自己将会成为京城里最大的笑话,自诩深情不移的夫君有了妾室,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在滴血。
容淮之看着跪在地上无措的少女,心中的怜意愈发明显,她今日才到这陌生的京城,就遭到了这般大的敌意,定然是委屈害怕了。
一旁的苏如海接受到男人暗沉的目光后,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赶忙上前扶起泫然欲泣的女子道:“柳小姐,您先起来。”
苏如海心里知晓柳小姐肚子里可是有了殿下的子嗣,这是殿下如今唯一的子嗣,若是出了事,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李柔嘉望着这副场面,自己不过是吼了一句,她就这般委屈的样子,当真是个狐媚子。
李柔嘉正发怒,偏偏还有人敢和自己对着干,以前在东宫可没有人敢忤逆她,如今倒是一个两个的都不让她好过。
“你个狗奴才,本宫让她起来了吗?”
容淮之听到往日虽有些骄纵,却也一直端方自持的女子如此刻薄失态,不禁呵斥道:“柔嘉,你是太子妃。”
苏如海哪里敢说什么,只使了一个眼色让云苓照顾着她家主子。
李柔嘉听到男人第一次凶自己,眼泪流的更凶了,却也不服输,声音暗哑的嘶吼道:“我如今连是连话也不能说了吗?容淮之,是你负了我。”
男人闻言黑眸里的愧意所剩无几了,她就不能听他解释吗?好像她只在乎他是否纳妾,并不在意他的苦衷和无奈。
正在两人对峙不下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圣旨到。”
满殿的人乌泱泱的都跪了下来,头伏在地上不敢抬起来,神色都满是恭谨。
容淮之眉眼轻松了一瞬,连忙起身大步走到殿中央跪下听旨。
而李柔嘉心中有了一个猜测,那颗真心四分五裂,却还安慰着自己,他不会这样对她的。
可下一刻,她就自欺欺人不了了,幻想终究是要破灭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子乃为国之储君,关乎社稷根本,然成婚几载未有子嗣,朕心甚忧。”
“朕闻威远将军柳霖之女柳氏若芙毓秀名门,兰心蕙质,德才兼备,”
“特封其为太子侧妃,望其淑慎其身,温良恭俭,和睦东宫,承绵延皇嗣之责。”
“钦此。”
柳若芙心中讶异,她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还是在今日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候,岂不是当众打了李柔嘉的脸。
柳若芙深邃清澈的眸子里带着笑意,侧妃,不过是妾,终究是不如正妻好听。
李柔嘉跪在冰凉的地上,身子颤抖,这种痛苦不亚于千刀万剐,她的骄傲和尊严在这一刻似乎低到了尘埃里。
既然陛下知道了这件事,那就说明他早就传信给了陛下,这才得以在回京的第一天封那个女人为侧妃。
心中的恨意愈来愈强烈,李柔嘉将满心的恨意都归结到了那个抢了她的夫君的女子身上,如果没有她,容淮之只是她一个人的,她为什么要抢走她的爱,为什么?
那太监笑眯眯的将手中的圣旨递到容淮之面前,献媚道:“殿下,您请。”
容淮之双手接过圣旨,随即站起身来,轻轻颔首道:“劳烦叶公公了。”
那白脸太监一听,连忙尖声笑道:“殿下客气了,若是殿下没有其它事情,奴才就先回宫复命了。”
容淮之淡声道:“苏如海,你去送送叶公公。”
“哎!奴才遵命。”
“公公,您这边请!”
叶德贵可是御前公公,若是其他人,必定是要敬着他几分的,可太子殿下不是别人,只有他舔着脸的份儿。
如今不过是抬举自己罢了,叶德贵脸上的褶皱多了几分,脸都快笑成一朵菊花了。
待人走了,容淮之看着满地的人道:“都起来吧。”
李柔嘉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起身,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脸看起来很是狼狈,望着这个她日思夜想的男人,艰涩的问道:“你还爱我吗?”
容淮之闻言愣住了,他当然是爱她的,可仔细想来,从前那些热烈的爱意仿佛大梦一场。
有了阿芙后,他们之间的那些过往好像慢慢淡去。
可不爱吗?当然不是,只是容淮之猛然惊觉,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爱她了。
容淮之有些沉默的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
李柔嘉看着男人的缄默,只觉无限悲凉,闭了闭眼睛,脑海里又开始浮现从前美好的回忆。
柳若芙垂眸,长长的睫毛很好的掩盖了眸中的情绪,看来,这太子妃也不过如此,自诩情深却不过只在乎自己罢了。
当真是愚蠢又沉不住气,想必这个敌人并不难对付。
只是不得不说,容淮之是真的爱她,竟可以包容她的坏脾气,可以不计较她的失态。
毕竟在塞北,容淮之可是因为一只步摇就训斥了她呢。
少女轻轻抬眸望向男人,泛红的眼眶是满是担忧和爱意,让人心疼,不过只一眼她就收回了目光,有些落寞的转身出去了。
容淮之握紧了身侧的拳头,心里泛着密密麻麻的疼意,她年纪小,又怀着身子,还总顾忌着他,怕他伤心难过。
容淮之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是软绵绵的,狭长的凤眸里闪过坚定的神色。
待屋内只剩夫妻二人,容淮之这才轻咳一声道:“孤自然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