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下去!”
素心的话一落,李纾宁震惊又不可置信的看向她,脸色还带着些愤怒,恶狠狠的盯着慌张的素心,似乎是让她不要再添乱了。
李纾宁的反应有些反常,似乎是在告诉着众人些什么,而李衡泽脸色却彻底凝了下来,眼中怒气更甚,黑沉的眸光落在素心身上,带着压迫沉声道:“说!你何时听到的?证据在哪里?”
素心身子一抖,抬眸看了眼恶狠狠的李纾宁,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可到底是有些害怕,支支吾吾的道:“回三皇子殿下,奴婢是在······”
李纾宁脸色越发苍白紧张,眼见着素心要说出些什么话,她顾不上什么般急声呵斥:“素心!”
素心闻言身子一颤,苍白着脸低着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临安,你若是再胡搅蛮缠,休怪本宫不客气了。”
李衡泽显然是被气狠了,对待李纾宁也没了好脸色,高声训斥,丝毫不顾及在场这么多人都在瞧着。
那几位大臣瞧着这一幕,不由得多想起来,三皇子殿下这架势,怕是知道些什么内情,所以才敢如此笃定······
朝堂中,三皇子表现确实比较出色,虽然有些沉默寡言,但做事也挑不出错来,也深得陛下喜爱,或许是往日的形象根深蒂固,所以他们必定不知道眼前这位为国为民的三皇子殿下才是最虚伪恶毒的人。
到底是兄长,李衡泽冷脸训斥的模样确实是让李纾宁心生胆怯,抿着唇不敢说话,站在一旁眼中含满了泪水,可眼睛却紧盯着素心,像是生怕她开口一样。
李衡泽心底划过几分讥笑,眼神更加不屑,甚至还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裴老夫人的方向,眼中是明晃晃的挑衅。
裴老夫人冷哼了声,却没有几分惧意,他们清清白白,该怕的不是他们,可当望向李纾宁的时候,苍老却仍然明亮的眼里带着几分荒唐的垂怜感。
人啊,怎样都不能太圆满,就算是深宫里头的金枝玉叶也不例外,坏事做多了,报应终究会轮到自己身上。
这出戏的主角似乎只有李衡泽和李纾宁,其他人也只能沦落为陪衬,倒是叫人觉得讽刺又可笑。
“若是有半句欺瞒,本宫可不会手下留情,说!”
素心跪在地上,眼泪簌簌的落下来,身子不停的颤抖着,不敢抬头,低头断断续续的说出那日所见到的事情。
“那日,公主让奴婢去请驸马一同用晚膳,可······奇怪的是,院子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奴婢心里觉得奇怪,可并未多想,不料······不料在书房门口听见······听见驸马与人谈论大逆不道之事······”
“奴婢吓坏了,可奴婢又怕是自己听错了,便大着胆子继续听,可驸马说······说陛下病重,皇子们又······又不堪大用,云国落在皇子的手中便是走上了绝路。”
“云国只有······只有在他手里,才能千秋万代······”
素心一边说着,一边砰砰的在地上磕着头,不过片刻,额头就红肿起来。
“混账东西,放肆!”
李衡泽的脸色可以说是难看到至极了,抽出手中的剑便要刺向素心,声音森冷如同幽灵般可怖。
“饶命啊,殿下饶命·······”
“奴婢只是转述那日听到的话,绝无半点不轨之心,殿下明鉴!”
冰冷的剑抵在温热的脖子上,白皙的皮肤与墨黑的剑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素心的腿发颤发软,耳中轰鸣,额头上满是冷汗。
李纾宁瞳孔猛然睁大,心突突的跳着,却立在原地没有动作,瞧见那脖子上殷红的血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手紧握在一起。
“证据呢?”
好在李衡泽手中的剑也只是停留在了女人的皮肤上,并未用力,可被那能瞬间要人命的东西抵着,任谁都不能不怕。
素心看着那像是真的要杀了她一样的男人,心跳如雷,紧抿着唇,颤抖着手从袖子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李衡泽。
一旁的侍从见了,连忙眼疾手快的接了过来,低着头将信展开,目不斜视的送到男人眼前。
纸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可眼瞧着李衡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是个人都知道纸上说的都不是好话。
“你如何能证明这就是驸马的字迹?”
李衡泽意味深长的瞥了眼李纾宁,狠狠的闭了闭眼睛,眼中失望愤怒又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叙事想要李纾宁能不再胡闹,又或许是想让她看清裴韫礼的真面目,李衡泽继续审问素心,也是为了服众。
确实,仅凭一个丫鬟空口白牙的拿出一封信,何况也不是当场搜出的,可信度并不是那么强。
剑从脖子上移走,素心这才觉得那种催命感渐渐消失,她浑身无力,双手撑在地上才不至于瘫倒,她声线虽然颤抖却异常笃定:“殿下,奴婢亲眼目睹驸马与一蒙面人密谈,这封信是奴婢在书房里找到的,若殿下有所怀疑,定然还能再找到证据。”
“当时事出紧急,奴婢不敢多留,但奴婢肯定临风居的书房不止这一封。”
“再不济,您大可以对比字迹,还望殿下明鉴,奴婢不敢有半点欺瞒。”
说完这话,素心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即便额头已经红肿不堪,可她的神色却异常的坚定。
李衡泽凤眸微微撩起,宝剑划入剑鞘发出清脆锐利的声音,身旁的禁军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殿下,这丫鬟既然进了临风居的书房,又怎么保证这信不是她放的呢?”
“字迹可以模仿,只是人心叵测,还望殿下明察秋毫。”
裴夫人一直以来都以温柔示人,此刻脸色是少有的冷漠,声音凝重,字字句句却都在理。
岑若芙站在人群中,倒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方才李衡泽的看她得眼神让她心里十分不舒服,就如同一头暗夜里的狼眼中满是不怀好意。
不管怎样,她的身份都是妾室,何况在场这么多年,她要是贸然开口,才是喧宾夺主了。
只要他不退缩,始终和裴家人站在一起便足够了。
“大夫人,奴婢以生死起誓,绝无半点虚言。”
“何况裴家功高震主的心思路人皆知,难道您忘了当初大人软禁公主的事情了吗?”
“放肆,裴家何时做过这样的事?”
这话,如同平静湖面中投入一颗石子儿,瞬间泛起了阵阵涟漪。
“此话当真?”
“这……”
李衡泽眸光一凝,似是震惊,看向李纾宁和素心,眼中带着难以忽视的冷厉:“临安,你说,裴家当真软禁过你?”
李纾宁目光有些飘忽,像是崽隐瞒什么一样,她张了张嘴,声音却细若蚊蝇:“皇兄……”
“你别听素心胡说……”
素心泪流满面,此刻紧紧的拉住李纾宁的衣摆,神色悲戚:“公主,您想想自己吧,大人宠妾灭妻,丝毫不把您放在眼里,您何苦替他们遮掩呢?”
“奴婢实在是心疼您,裴家欺君罔上,不值得您这么做啊……”
这下,任是谁都能瞧出李纾宁身为公主,却在裴家受尽了委屈,就连裴家犯下大忌,却还是不愿放弃。
“素心,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裴家真是让本宫开了眼界,这一趟也不算白来了。”
“来人啊,押入大牢,择日提审。”
李纾宁拉住男人的手,眼眶泛着红,声音哽咽:“皇兄,事情不是这样的,是素心胡言乱语……能不能放过裴家……”
那几个大臣看李纾宁的模样已然是糊涂了,且不论其他,裴韫礼公然调动军队已是犯了大忌,今日也不过是来取证的。
因为陛下未醒,这事事关重大,其他人也不能定夺,若是有证据在,等陛下醒来便好办了。
可软禁公主便是公然挑衅皇家了……
李衡泽眼中的失望更甚,甚至都不想继续再看她一眼,冷声吩咐道:“来人,将公主带下去。”
素心在一旁使劲儿拉着李纾宁,一直轻声安慰着她,李衡泽的训斥和那几位大臣眼中隐隐的指责让李纾宁没再开口。
李纾宁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看向裴老夫人的方向,声音甚至带着一丝歉疚和不安。
“老夫人,临安实在是尽力了,还望老夫人莫怪。”
手中的拐杖杵在地上的声音沉稳有力,裴老夫人冷冷的嗤笑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一道匆匆急奔而来的脚步声打断了。
“殿下——”
“殿下,陛下醒了!陛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