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月身着丁香色十二单,头发梳成吹轮髻的样式,双手带着枷锁一样的金臂钏,宝戒戴满十指,发冠上的银色流苏在行走间发出沙沙的声响,摇曳生姿,真是富贵逼人,十分耀眼。
只是他今日出场并未露脸,只是拿着一把丝绸小扇挡在面前,隐约可见眉眼。
这又是禅院家的仿古风格了,待嫁的家眷在公开场合需要挡脸,如若要大大方方地在男人多的地方交际,得到结婚以后。
今天只是订婚而已,因此还得讲究规矩,不过御三家高层大多都见过禅院月,这只是行为艺术而已。
“月、月姬!?”
禅院真显然没想到禅院月会来前厅。
“怎么想到来这里了?”
禅院武一个眼神勒令住那些试图逼近五条悟的家伙,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温言细语地询问。
“我不能来吗?”
“怎会...”
“嘘——”
禅院月低低地笑了一声,于是那些围绕着五条悟试图灌他酒的家伙们都散开了,他扯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不紧不慢道:
“我来这里还能找谁,大家想必再清楚不过,只是忽然看了一场好戏,感到惊奇而已。”
“嗨,咱们这种小人物,见到神子大人,一时激动。”
禅院真嬉皮笑脸地对五条悟一鞠躬,起身时就挂在禅院月身上,被人反手甩了一下。
“您请见谅。”
“......”
五条悟对这家伙的厚脸皮行径甘拜下风,但台阶都给到这个地步,禅院月也在给他出头,他遂傲慢地点点头,并不言语。
“神子醉了,今日招待不周,让侍从带您去休息吧。”
说完这话,身边的侍从便向五条悟走去,领着他到休息间去。
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禅院月像是忽然想起似的,漫不经心地提醒:
“屋子里点了降真香,您就好好睡一觉吧。”
降真香有安神作用,禅院月于香道上很有心得,他们曾讨论过用这个来做迷药是否有用。
五条悟心中一凛,禅院月这是在暗示吗?
“多谢款待。”
然而这时候禅院月并没有多说话了,他转身朝禅院直哉走去,只留五条悟一个人在原地。
“神子大人,您请吧。”
侍从挂着微笑的假面,恭敬邀请。
“那么,就劳烦你带我去那里了。”
五条悟转身离开会场。
呵,今天的热闹他多半没法参与了。
*
禅院月没有理会妄图缠着他再讲些什么的禅院真禅院武,朝冷着脸不耐烦地同一堆人应酬的禅院直哉走去。
“我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什么时候这样爱喝酒了?”
他伸出手把禅院直哉手中的酒杯夺过来,一饮而尽。
哇塞,给五条悟灌没什么酒味的蔷薇露小甜水,给禅院直哉喝烈酒,该说他们知道轻重不敢得罪五条家、还是赞美一句兄弟情深呢?
不过这玩意确实烈性,一喝就觉得有些上脸,禅院月歪着头,靠在禅院直哉肩上,把酒杯还给他:
“你还真喝啊?发酒疯就别回玉响殿了。”
禅院家兄弟打归打,但在外人面前还是一副团结相的,因此那些家伙看中这一点灌直哉喝酒,直哉也应付着,等到了家再狠狠收拾这些人。
“我心中有数。”
见禅院月到来,直哉立刻收敛了不耐烦的神色,侧过头去同未婚妻说小话。
果然要订了婚就是不一样,这玩意仿佛有魔法,禅院月跟被下了降头一样对禅院直哉嘘寒问暖。
“今天是月姬的好日子,是应当好好庆贺。只可怜咱们兄弟几个,往后要遭受厚此薄彼的待遇了....”
几个年轻的禅院家小辈簇拥在他俩面前嬉笑打闹,仗着今天有外人在禅院直哉不会当面发火,肆意同禅院月说笑。
“今天还有外人在呢,发酒疯可不行。”
禅院月意有所指。
“哪里那么容易醉!从前咱们一道吃酒打牌的时候,月姬可是能撑到下半夜的。”
那些人的声音从高亢变为低声细语,虽然在公共场合谈论这种事情格外刺激,但让别人听到了有害于禅院家并不存在的风评。
“今后还能一起吗?”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小伙子们我请问呢?简直是脸都不要了。
“你们确定要问这种问题吗?”
禅院直哉气得发抖,家里实在是太乱了,必须得整治,不然迟早被气死。
虽然现场不好打起来,但这并不妨碍他用要杀人的眼光盯着自己的“兄弟”们。
只是...反正挨打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还不如今天好好在禅院月面前刷个脸呢,于是这些家伙们更猖狂了。
“月姬今天还没喝我的酒呢。”
“芳华永驻,松鹤延年。”
“万寿永乐,极乐无边。”
这下真是吉祥话接二连三地飞过来,禅院月这酒不能不喝了。
“那便借你们吉言。”
他左手摁住禅院直哉妄图暴起的肩膀,右手接过那些人递过来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啧,真烈。
“好好好!今天月姬喝了我的酒,这杯子可要拿回去珍藏着。”
又是一阵嘻嘻哈哈,旁边的长老侧目而视,这些人一点遮掩的意味都没有。
“哈,内部消化的好处这不就来了么...”
年初加茂家主纳新妾的消息被大家蛐蛐了好一阵子,这下风水轮流转,禅院家小年轻订婚的事情又上了新热搜。
嗨,娶妻不贤祸害三代呐,漂亮当然很重要,能力也不可或缺,但未来持家主母需要良好的品德。
看禅院月那副被青年才俊的殷勤簇拥宠坏了的样子,总觉得禅院家的热闹事情会一阵一阵的。
早婚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有五条家的长老在思考,决定放缓催婚神子的进度。
喝了几杯别人敬来的酒,红霞已然飞上禅院月的脸颊,他眼里含着水汽,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禅院直哉见了,呵斥周围人:
“你们今天太没规矩了!在这样的场合把月姬灌醉,真是把家里的脸往地上扔!”
那几个年轻小辈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恐惧,似要退后一步。
禅院月似乎醉了一半,笑道:
“这样的日子和场合,骂他们作什么?我脑袋有些发晕,你送我回去休息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