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空间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抓在皮质座位边缘，时而紧握，时而舒展，汗水顺着手腕滴落指尖，反复几次之后，似是脱力般的垂落。
凌风整个人气喘吁吁，有些乏力地靠在旁边，头歪着，抵着车窗，眼角绯红一片。
“还好吗？”
代枭没想到只是像对许渊那样，用仙力进入凌风精神域最深处，就引起了凌风如此大的反应。
在哨兵完全敞开的精神域面前，代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感，甚至有了莫名的安心感。
系统：【宿主，您现在这具身体是向导的体质，所以多少还是会受到哨兵影响的。】
代枭意念微微一动，小团子随着她的召唤猛地弹跳出来！
红色的小团子巴巴地黏在她手心，duangduang地乱滚，看上去开心极了。
也不知道除了召唤哨兵的精神体之外，精神印记还能干什么。
代枭看向一旁的凌风。
感受到向导过于灼热的目光，凌风微不可闻地颤抖了一瞬，他还没完全从“精神印记”的余热中缓过来，整个人都还有些无力。
他难以描述刚刚的感觉，被反复舒展，反复洗礼的精神域，让他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
或许之前他还有所怀疑，但到了现在，他已经确信，代枭绝对不是一个c级向导那么简单。
拥有无人能敌的能力，无差别碾压一切。
如此恐怖的实力，被称之为“神”都不为过。
向导的手触碰上哨兵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激起一层颤抖。
凌风转眸，正好对上代枭充满“求知欲”的目光，微弱地出声：
“留下精神印记后，不要立刻和我过度接触，否则……”
话还没说完，代枭冰凉的手指就已经贴上了凌风滚烫的脸颊。
代枭：“怎么脸这么红？”
凌风：“……”
他难耐地别开了目光，牙关紧咬，没吭声。
整个人像冰箱里面冻僵的肉，无论代枭怎么戳，都没有任何动静。
除了体温骤升之外，没有别的异常。
代枭的指尖都被烫红了，收回手：
“你哪里不舒服？”
凌风深深吸了一口气，没说话。
他要怎么告诉枭枭，他结合热了。
他前两次的结合热，没有一次是顺顺利利度过的。
他已经不敢再告诉枭枭自己结合热了。
“凌风，怎么不说话？”
代枭又关心了一次。
可凌风仍然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甚至在代枭伸手碰他时，猛地往旁边一躲，就像是在躲什么河水猛兽一般。
代枭沉默了会：“系统。”
系统：【一份情绪占比道具已对目标对象凌风使用，分析中……】
【爱欲值90%，羞涩值5%，不明情绪5%。】
什么叫做……爱？欲？值？
系统：【宿主，你的哨兵好像结合热了……】
代枭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僵着，愣住，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
“又是？”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为什么其他三个都没有这种情况，唯独凌风，已经是第三次被她搞出结合热了。
代枭迟疑：“……”
她的手停顿在距离凌风很近的距离。
被结合热烧迷糊的凌风恍惚地贴了过来，滚烫的脸颊贴上代枭冰冷的手指，然后是整个掌心。
最后整个上半身挪动，得寸进尺……
代枭伸手推：“喂……”
但并没有使多少力气，被凌风成功靠近，两个成年人挤在一个座位上，体温渐渐过渡。
凌风搂着代枭的细腰，眨了眨眼：
“枭枭……我好难受……”
过于滚烫的体温从接触的肌肤传递过来，似乎也触动了代枭那颗冰冷无情的心，连带着跳动，加速。
银发如瀑垂落，那双淡紫色的眸子里，如湖水般倒映着凌风依赖的脸庞。
依赖吗？信任吗？
代枭恍惚间，又想起自己曾经堕仙成魔的岁月。
遭受万人唾弃，被百家围攻。
她所修的无情道，本该是对世间万物一视同仁，大爱世间，不包含任何私情。
但却因为修道之途，见证过太多人心险恶，她所修的无情道，渐渐偏离了大道。
不再是“大爱”，而成了真正字面意义的“无情”。
以至于渡劫成神时，出了差错，导致堕仙成魔。
代枭轻柔地抚摸凌风的脸，似是随意的一句话：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真的要选我吗？”
这句话说得很轻，来不及捕捉，就已经散入风中跃出车窗而去。
久久没能等到凌风的回答。
代枭似乎叹了一口气，眼里渐渐恢复冷淡：
“罢了。”
无情道的本意到底是什么，她不想再深究，仙也好，魔也罢，她不在乎了，只要回去原本的世界。
只要她回去了，即使是魔的身份，她也能杀穿整个世界。
代枭指尖凝聚一点仙力，正打算像之前一下帮凌风把结合热逼回去。
手刚抬起一点，就被凌风抓住手腕，按下。
凌风贴着代枭的额头，缓缓道：
“我听见了……”
代枭大脑空白了一瞬间。
凌风沙哑的低喃声还在继续：
“你一点都不坏……如果你是坏人，这世界上就没有好人了……”
代枭缓缓抽了一口气，似是有些分不清虚实。
凌风还在继续说：
“还有……不是我选你。”
凌风虚虚握住代枭的手，捂在自己的胸口，紧贴着心脏的位置，他严谨地纠正用词：
“……是我，等待……你选我……”
代枭的心似乎裂开了一道口子。
就像冰雕被阳光灼烧，终于灼烧出一道伤口，然后往外面流着泪。
她张了张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没说话，但看着凌风的目光却是愈发火热。
淡紫色的眼眸如同着了火一般，死灰复燃，越烧越烈。
代枭定定看着凌风，反复确认：
“把你刚刚说的，再说一次。”
凌风正是结合热呢，哪里能够看分明代枭的眼神，他只知道本能地遵循，极度温柔地再次重复：
“我等待你选我，我一直在等，只要你肯选我，我等……”
言语未尽，所有呼吸都被堵在喉中。
火烧一般的仙力涌进来，掠夺所有呼吸，截断所有思绪。
这一次，是代枭主动吻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