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苍淼老祖、碧海真君、火灵子等人捧在手心，足以让整个修真界疯狂的至宝，众人之见李治只是轻轻扫过一眼后，便微微侧过脸，望向远方逐渐恢复晴朗的天空，仿佛自语般，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
“哎~”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还真是你没有的，他们索命般夺取，你有的，他们要拼了命的强加。
苍淼真人无声感叹：前辈难道是没看中我等献上的宝物？这怎么可能！无论是九曲星河御阵图，还是万载玄冰玉髓，亦或是七宝琉璃破障丹，哪一件不是能让化神老怪都打破头争抢的稀世奇珍？
“这些东西你们拿回去吧，本尊就直说了，哪怕把你们全家老小，全宗上下，所有的资产、人力、传承，全部都加在一起打包一块卖了最后再加到一起，本尊也不一定看得上。”
李治顿了顿，继续用那平淡无波的语调说道：
“今日传道之事也不用太过放在心上，吾本就有意向众生传法，普惠天下，此乃应行之举。难道众生都得学汝等这般向我献上至宝不成？”
此言一出，犹如九天惊雷，炸响在观景台上空。苍淼老祖身体一晃，差点站立不稳，老脸瞬间变得煞白。碧海真君清冷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骇然与失措。火灵子更是张大了嘴巴，手里的玉盒险些掉落在地。
将他们所有的底蕴加起来……前辈都未必看得上？
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境界？
他们引以为傲的身家、宗门、传承，在前辈眼中，竟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一时间，羞愧、震撼、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众人心中翻腾。他们先前还以为自己献上的宝物虽不及前辈万一，却也算是一份厚礼，足以表达敬意。此刻才明白，自己这点东西，在前辈眼中，恐怕真的和尘土无异！这已经不是看不上，这是彻彻底底的……维度碾压！
前辈传法，是为众生，是行大道，何其广阔的胸襟！而他们，却以世俗之心揣度圣人，妄图用身外之物来衡量这无上道恩，简直是……亵渎！
“晚辈……晚辈知错！”苍淼老祖第一个深深拜服下去，声音带着无比的忏悔与敬畏，“前辈境界高远，非我等凡俗所能揣度！晚辈先前之举，实乃是玷污了前辈大道！”
“请前辈恕罪！”碧海真君、火灵子等人也纷纷跟着叩拜，额头紧贴地面，再不敢有丝毫献宝的心思。
前辈根本不在乎这些！前辈的心，在众生，在大道！
角落里的云鸿，此刻已经不是激动了，而是进入了一种近乎于“悟道”的状态。他看着李治那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超然姿态，看着苍淼等大佬们从献宝的期待到被拒后的羞愧再到此刻的五体投地，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头顶窜到脚底！
高！实在是高！这才是真正的逼格！这才是真正的高人风范！
什么金钱攻势，什么流量为王，在前辈这种视万物如尘埃的境界面前，都显得那么的……渺小和可笑！前辈根本不需要预热，他本身，就是行走的大道，是移动的神迹！
他刚才那句“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还有后面那番话，简直字字珠玑，蕴含无上至理！云鸿连忙调动神识，将前辈刚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死死地烙印在脑海里，准备回去后逐字逐句地分析、揣摩、学习！
“稳了！这次不仅是直播盛典稳了，我云鸿的道途，也稳了！”云鸿内心在疯狂呐喊。
而李治，看着眼前再次拜倒一片的众人，还有旁边那个眼神狂热、仿佛随时准备冲上来给自己写传记的云鸿，心中那因回忆而泛起的丝丝苦涩与烦躁，被这荒诞的场面冲淡了不少。
他只是不想欠人情，不想沾染这些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因果罢了。怎么到了这群人眼里，就成了超凡脱俗、境界高远的表现了？
也罢。
他轻轻挥了挥袖袍，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众人托起。
“都起来吧，此事就此作罢。”
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淡然，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话语，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众人诚惶诚恐地站起身，却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唯一的动作便是各自收回了手中的至宝。
李治不再多言，转身，负手而立，望向远方的云卷云舒。
高空的风吹动他略显凌乱的发丝和衣袍，留下一个孤高而神秘的背影。
至宝如土，大道无价。
这一刻，鲁前辈的形象，在所有亲历者心中，无限拔高，直至云端之上，与天道齐平。
李治背对着众人，衣袂在观景台的高风中猎猎作响。
远方的天际线逐渐清晰，云层舒卷，霞光初露，一派雨过天晴的祥和景象。
他维持着那副孤高绝尘的姿态，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他眼，唯有天边流云值得一观。
然而，只有李治自己清楚，他此刻的心情，和这晴朗的天空，简直是南辕北辙。
等等……
刚才……他们是不是真的把东西收起来了？
李治苦痛值+1+1+1……
李治眼角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向后瞟了一眼。
没错。
苍淼老祖那散发着星辰光辉的阵图不见了。
碧海真君手中那寒气逼人的玉髓消失了。
火灵子那个装着丹药的华丽玉盒也揣回去了。
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仿佛他刚才那番话，就是不容置喙的最终判决。
李治：“……”
不是，哥们儿？
这就收回去了？
真就这么听话啊？
我就是……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摆个姿态，烘托一下气氛！
显得我比较超凡脱俗，比较与众不同！
你们好歹也……也坚持一下啊！
哪怕是假装推辞一番，说点“前辈万勿推辞，此乃晚辈一点心意”之类的场面话呢？
再不济，你们偷偷塞给旁边那个激动得快要原地飞升的云鸿也行啊！
这……这剧本不对啊！
按照正常流程，不应该是你们诚惶诚恐，再三恳求，然后我“勉为其难”，看在你们“一片诚心”的份上，随便挑一两样不那么扎眼的，或者干脆让你们“暂且留下”，等以后“另有安排”吗？
怎么就……直接揣兜里了？？？
李治感觉一股气流直冲脑门。
李治苦痛值+1+1+1……
他刚才那番话，以“人情似纸”的情绪衬托语调意境，又是霸气侧漏“全加起来也未必看得上”，又是拔高立意“普惠天下”，铺垫了那么多！
结果呢？
效果拔群！
好家伙，这帮大佬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就真的信了！
信了他对这些足以让修真界打出狗脑子的至宝，完全不屑一顾！
他们甚至连一丝“前辈是不是在考验我们诚意”的想法都没有！
直接就，收！回！去！了！
李治胸口有点发闷。
他确实不需要这些东西，他有天阶功法《天雷锻体诀》和《纳雷敛息诀》，以及“无限小钱钱”的白卡，这些所谓的至宝在他眼里，可能真的不如天上多降下几道天雷来的实在。
但是！
但是这感觉不对啊！
这就像是你请客吃饭，对方说“不用不用，太客气了”，然后你就真的把碗筷收起来了一样！
离谱！
太离谱了！
这帮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呢？
还是说……他们懂的太多，反而被自己这“超凡入圣”的表演给彻底带歪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感，混合着荒诞和无奈，在他心头翻涌。
李治苦痛值+1+1+1……
爷爷说得对，锦上添花小人多……可你们这花，添得也太……太实诚了吧？！
我不要，你们就真不给了？！
那我还装这个逼干嘛？！
李治苦痛值+1+1+1……
他强忍着转过身去咆哮的冲动，维持着背影的伟岸。
他能感受到身后那一道道灼热、敬畏、甚至带着一丝丝狂热崇拜的视线。
尤其是云鸿那小子，李治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双眼放光，恨不得立刻拿出玉简，开始撰写《鲁旦前辈语录：论拒绝的艺术与大道真谛》的模样。
他刚才那番话，在这些人听来，恐怕是蕴含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哲理，是勘破世俗、直指本心的无上箴言。
可在李治自己这里……
纯粹就是……装过头了，没接到戏！
这感觉，比之前被逼着承认自己是什么“鲁前辈”还要难受！
那至少是被动的。
现在这，是他主动挖坑，结果自己没跳进去，反而把别人都给埋了，然后自己站在坑边，看着他们在地底下歌功颂德……
这都什么事啊！
李治苦痛值+1+1+1……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隐藏的王霸之气，说啥别人就信啥，而且是深信不疑，连脑子都不带动一下的那种？
要不，下次试试说“把你们宗门送给我吧”？
看看他们会不会真的打包送过来？
算了算了……
李治赶紧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万一他们真送了呢？
他可不想真的背上这么大的因果。
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刷刷苦痛值，等有一天把影蛇做成龙骨汤，然后……然后可能的话，把爹妈找回来，再挑块风水宝地混吃等死。
而不是被一群大佬顶礼膜拜，当成什么救世主、活神仙！
更不是在这种“我本想装个逼，结果你们当真了，还把道具收走了”的尴尬境地里，独自凌乱！
这该死的误会！
这该死的……逼格！
李治苦痛值+1+1+1……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努力平复那有些躁动的心绪。
罢了罢了。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反正东西也没收，人情也没欠。
虽然过程曲折离奇，结果……好像也没那么坏？
至少，从今往后，应该没人敢随便拿些破烂玩意儿来烦他了吧？
嗯，大概……
李治继续维持着负手而立，远眺云端的姿态。
高手的寂寞，或许就是这样吧……
连装个逼，都会被过度解读，然后引发一系列自己都无法预料的连锁反应。
心累。
真的心累。
【苦痛值98\/99】
“既然《纳雷敛息诀》和《天雷锻体诀》都修炼至了金丹大圆满，不如试试那篇论文中说的‘双修’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