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兰离开太白楼后,决定前往临清。一打听,走路过去得花费十几天,这漫长的路程让本就因之前赶路而疲惫不堪的她心生怯意。
幸运的是,她得知可以坐船前往,只需五天便能抵达。尽管常兰之前坐过船晕车,心中有些忐忑,但为了节省时间和体力,她还是毅然选择了乘船。
登上船的那一刻,常兰望着滔滔江水,心中满是期待。然而,船刚开动不久,她就感觉天旋地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晕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常兰脸色苍白,紧紧抓住船舷,努力让自己保持平衡。周围的乘客有的在悠闲地聊天,有的在欣赏风景,而常兰却被晕船折磨得苦不堪言。
每一次船身的晃动,都让她觉得仿佛世界末日来临。她头晕目眩,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整个人迅速消瘦了下去。
但常兰心中始终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尽快到达临清,开始新的生活。她强忍着晕船的痛苦,在晃晃悠悠的船上度过了漫长而煎熬的五天。
终于,在常兰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船缓缓地靠近了临清的码头。
常兰虚弱地站起身来,双腿发软,在旁人的搀扶下,才勉强下了船。踏上坚实的土地的那一刻,她差点瘫倒在地,深深吸了几口陆地上的新鲜空气,仿佛重获新生。
常兰在码头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
常兰决定去填饱五脏庙,准备去找吃食,发现虽然重阳已过,但集市的热闹却并未散去。
她走在街头,只见街道两旁的摊位依然琳琅满目,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卖糕点的铺子前,散发着阵阵甜香;卖布料的摊位上,色彩斑斓的绸缎和棉布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
常兰缓缓前行,眼中满是新奇。一位卖花的阿婆,面前摆放着各种秋日盛开的花朵,金黄的菊花开得正艳,为这微凉的秋日增添了一抹亮色。
路过一个卖小吃的摊位,热气腾腾的包子、香气扑鼻的馄饨,让常兰不禁咽了咽口水。她买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咬上一口,满心的满足。
人群中,有孩童嬉笑奔跑,手中拿着刚买的小玩意儿;有老人结伴而行,谈论着家长里短。常兰感受着这浓浓的烟火气,心中的疲惫也渐渐消散。
常兰独自一人走在这热闹依旧的集市中,心中却不禁涌起一阵伤感。每逢佳节倍思亲,如今重阳已过,可她对亲人朋友的思念却愈发浓烈。
她想起了父亲老常头,那个虽非亲生却含辛茹苦将她养大的人。这些年,老常头为她遮风挡雨,用自己的肩膀撑起了一个温暖的家。那无尽的养育之恩,让常兰的眼眶微微泛红。
马秀秀的面容也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从小到大,她们亲密无间,分享着彼此的喜怒哀乐。那些一起欢笑、一起流泪的日子,如今想来是那般珍贵。
还有朱启明,在他失忆的那一年里,他们彼此一直陪伴在身边,当时朱启明还是七八岁心智俊哥,他依恋常兰,也保护她,信赖她,那段相互扶持的时光,让常兰难以忘怀。
想到临西镇的自己的烧饼铺,那熟悉的炉灶和香气仿佛就在眼前。还有那六个可爱的徒弟们,他们围在身边,认真学习烧饼制作的场景历历在目。
常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她知道,这些思念会成为她前进的动力,不辜负那些曾经陪伴过她、爱护过她的人。
常兰正沉浸在思念之中,耳边突然传来旁边两个路人的交谈声。
“听说了吗?现在推出新政,女子可以考女医官啦!”
“真的呀?这可是个新鲜事儿!”
常兰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动。女医官?这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那秀秀不是可以如愿了,她一直想考女医官。
她忍不住凑过去问道:“两位大哥,这消息可确切?”
其中一人看了她一眼,说道:“千真万确,告示都贴出来了,好多女子都准备去试试呢。”
告别了那两人,常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这件事。
常兰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是马秀秀有关。马秀秀一直是个有抱负、有决心的女子,当初毅然进入太医院,想必就是为了能有一番作为。
常兰回忆起和马秀秀相处的点点滴滴,她那坚定的眼神,为了梦想努力拼搏的劲头,或许真的能促成这样有利于女子的新政。
“秀秀啊秀秀,若真是因为你的努力才有了如今的改变,那你可真是太了不起了。”常兰喃喃自语道。
此刻的常兰继续在集市中走着。她对马秀秀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
一直以来,马秀秀在常兰心中,只是那个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她们一起度过了无数欢乐和困难的时光。
常兰在集市中慢慢走着,心中还在想着女医官的新政和好友马秀秀。她完全没有料到,曾经那个失忆后,单纯陪伴她、被她叫做俊哥傻乎乎的男子,真实身份竟然是大皇子朱启明,他恢复记忆后回京,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如今更是已经成为了当今皇上。
回忆起与朱启明失忆时相互陪伴的那一年,那些平凡而温暖的日子,常兰怎么也无法将那时的他和尊贵无比的大皇子、当今皇上联系在一起。
她依旧记得朱启年那清澈的眼神和真诚的笑容,从未想过那背后隐藏着如此惊人的身份。
倘若有一天得知了真相,常兰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巨大的转变。
常兰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继续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行程。
一路上,她风餐露宿,却毫无怨言。路过青山绿水,也无心欣赏,一心只想着早日抵达京城。
每到一个驿站,常兰都会稍作休整,打听前方的路况。有时候能遇上几个同行的旅人,大家结伴而行,互相照应,也让这漫长的路途多了几分温暖。
夜晚,常兰常常躺在简陋的客栈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心中默默为自己加油鼓劲。京城,那个充满未知和希望的地方,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她不断前进。
日子一天天过去,常兰离京城越来越近,她的心情也越发激动起来。就在常兰满心欢喜地赶路时,突然一失控的骑马的人在街道上横冲直撞而来。
人们惊慌失措地四散躲避,常兰一时没反应过来,呆立在原地。眼看那马就要撞上她,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猛地将她拉到一旁。
常兰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脸色苍白,待她定下神来,才发现救她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姑娘,你没事吧?”男子关切地问道。
是赵逸尘从临西镇颁发诏书回来了,赵逸尘努力地控制着缰绳,试图让马平静下来。
常兰还未从惊恐中缓过神来,赵逸尘看她似乎并无大碍,便匆匆说道:“姑娘,多有得罪,我还有要事在身,需赶紧回京城复命。”说罢,便又转身去安抚受惊的马匹,继续离去。
常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满是疑惑和后怕,也没来得及问他的姓名。她定了定神,继续朝着心中思念之人所在的方向走去,只是没想会遭遇了这样的意外,所幸,有惊无险。
她未曾想到这个意外的制造者与她之后的命运还会有所交集。
常兰定了定神,迈开脚步继续前行,离京城越近,她的心就跳得越厉害。
她想象着与父亲老常头重逢的场景,老常头或许会激动地拉着她的手,眼中满是关切和欣慰。
想到好友马秀秀,常兰仿佛看到了她们相拥而泣,然后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彼此分别后的经历。
而对于朱启年,常兰的心情最为复杂。她不知道再次相见,他会是以怎样的身份和态度对待自己。
赵逸尘匆匆赶回皇宫,来到朱启明面前复命。
回忆当时:赵逸尘来到偏远的临西镇,他身着官服,骑着骏马,身后跟着几个随从,一路朝着临西镇的常氏烧饼铺疾驰而去。
到达烧饼铺前,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引得周围的百姓纷纷侧目。烧饼铺里,常兰的六个徒弟正忙碌着,看到赵逸尘等人的到来,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脸上满是疑惑和惊讶。
赵逸尘走进烧饼铺,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常兰的身影,微微皱了皱眉。
“你们谁是这里的主事之人?”赵逸尘高声问道。
六个徒弟面面相觑,灵儿站了出来,恭敬地说道:“大人,师傅她不在,小的们在打理铺子。”
赵逸尘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奉圣上旨意,特来此为常氏烧饼颁发诏书。常氏烧饼曾在关键时刻救驾有功,圣上特封其为‘救驾烧饼’,以彰其功。”
说罢,赵逸尘展开诏书,高声宣读起来。六个徒弟听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小小的烧饼铺竟能得到如此殊荣。
宣读完毕,赵逸尘将诏书递给那个徒弟,叮嘱道:“务必将此诏书保管好,待你们师傅回来,告知她此事。”
话音刚落,围观的村民们先是一阵惊讶的寂静,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这常家烧饼可真是了不起啊!”
“能救驾,那是多大的荣耀!”
人们交头接耳,兴奋地议论着。
六个徒弟激动得满脸通红,连连向赵逸尘道谢。
徒弟们双手接过诏书,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
赵逸尘离开后,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在大街小巷传开了。
“你听说了吗?常氏烧饼被圣上封为‘救驾烧饼’啦!”
“真的呀?这常家可真是祖坟冒青烟啦!”
整个临西镇都沉浸在这兴奋和荣耀的氛围之中。
赵逸尘又打量了一番烧饼铺,然后带着随从离开了。
“陛下,臣已前往临西镇颁发诏书,只是那常兰已经离开了临西镇,只有她的六个徒弟在。”赵逸尘恭敬地说道。“说她独自来京城了。”
朱启明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急切的问道:“当真?她可曾说为何而来?”
赵逸尘摇了摇头回答道:“陛下,那徒弟并未提及。”
朱启明皱起眉头,在殿中来回踱步,心中揣测着常兰来京城的目的,是为了曾经的情谊,还是另有他因?
赵逸尘小心地观察着朱启明的神色,不敢多言。朱启明挥了挥手,示意赵逸尘退下。赵逸尘行礼后,缓缓退出了宫殿。
朱启明停下踱步的脚步,双手负在身后,眉头紧锁,神色间满是担忧。
“一个女子,从那么远的地方独自来京城,这一路上不知会遭遇多少艰难险阻。”他喃喃自语道。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常兰那柔弱却坚韧的身影,想象着她可能会遇到的种种危险,朱启年的心愈发揪紧。
“也不知她现在到哪儿了,是否安好。”朱启年轻叹一声,吩咐身边的太监:“派人去城门口守着,一旦发现常兰的身影,速速来报。”
太监领命而去,朱启明站在宫殿窗前,望着远处,心中默默祈祷着常兰能平安抵达京城。
朱启明在处理完政务的闲暇之余,便会潜心修炼那上古功法。近日,经过不懈的努力和钻研,他成功突破了第七式。
在静谧的练功房内,朱启明周身气息流转,内力涌动。突破第七式后的他,只觉体内经脉通畅,力量源源不断。
然而,此刻他的心中仍牵挂着独自前来京城的常兰,即便功法有所突破,也难以完全沉浸在这份喜悦之中。
他收功起身,心中暗自思忖:不知常兰抵达京城时,自己能否以更强大的能力护她周全。
如今政局已定,朱启明在朝堂上展现出了卓越的才能,将国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尽管偶尔仍有一些反对的声音冒出,但他都能凭借着智慧和果断一一化解。
然而,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他还是会频繁地做梦。那些梦中的场景, 他又回到了和常兰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他仿佛还是那个只有七八岁心智的孩童俊哥,欢快地追在常兰身后,嘴里不停地叫着:“姐姐,姐姐。”
常兰则一脸温柔地笑着,转过身牵起他的手,带着他漫步在乡间的小路上。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温暖的光晕。
他们一起在溪边捉鱼,一起在田野里放风筝,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然而,每当朱启年从这样的美梦中醒来,面对的却是空荡荡的寝宫,心中不免涌起一阵失落和惆怅。
这些梦如同丝丝缕缕的线,牵扯着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朱启明在睡梦中,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蹙,仿佛在与过去的美好和现实的无奈不断纠缠。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寝宫,朱启明从梦中醒来,望着床幔,心中总会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深知,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已经远去,但对常兰的思念却在心底愈发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