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为何,徐良心中总莫名其妙有种焦躁的感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不安的感觉便越强烈。
似乎……
有什么要来了。
猛地,一道声音朝牢狱内传了进来。
是那狱卒的,嗓音有些颤抖。
“良、良爷,我刚刚接到令,让我提你出去登堂审案。”
听了那狱卒的话,徐良心中一惊。
知府没回来,同知不在,杨通判死了,县令又没那个资格,那现在由谁来登堂审案?
斩妖司?
绝不可能,斩妖司和朝政官员是两种迥然不同的体系,斩妖司严禁参政可是写在当前大玄律里的!
或许对底层奇人的管制相对宽松,没有那么严苛,但高层奇人但凡有一点参政的苗头,大玄朝都会以雷霆手段镇压!
“台上那位大人是谁?”
“不认识,据说是京城大理寺来的,是一位司直,好像也姓徐。”
狱卒的话更是令徐良心里咯噔一声。
京城大理寺的人,和斩妖司、知府都没什么关系。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狱卒的肩,朝牢狱外走了出去。
牢狱大门,已经站了两排衙役,面容冷峻,眼神却担忧地朝着徐良打量。
他们都是老油条,自然知道这个时候提徐良出去意味着什么。
他们也只能以这种方式对徐良表示默哀。
在衙役的目送下,徐良默默朝着府衙正堂走去。
穿过正门,徐良抬起头,正看到一个清瘦的中年官员正冷冷地俯视着他。
这位便是徐司直了。
“你,就是徐良?”
那徐司直朝徐良望了一眼,猛地一拍惊堂木:
“跪下!”
来者不善,一见面就给下马威。
徐良嘴角勾了勾,朝徐司直道:
“不跪。”
“无礼,杖十。”
徐司直面不改色,手里一枚令牌“唰”的一下就丢了出去。
“慢着!”
徐良猛地开口:
“大人一见面便让我跪,是何道理?”
“咆哮公堂,杖二十。”
徐司直随手一抛,又丢了一枚令牌。
“好大的官威啊。”
徐良笑了笑:
“大人可曾听说,杨通判是因何被我所杀?”
“还敢咆哮公堂!左右衙差,还不速速将此人……”
“杨通判是因为违反了大玄律法,所以我将他斩杀!”
徐良轻声道:
“奇人可见官不跪!大人要逼奇人下跪……是要无视大玄律法么?”
那徐司直眯了眯眼睛:
“你威胁我?”
“不敢,不敢。”
徐良眼神微眯,淡淡笑着。
但那笑意中隐藏着的东西,却让徐司直眼角跳了一下。
他身旁也有侯家派来护卫的奇人,身为京官,也有在一定程度内调度当地斩妖司奇人的权力。
但望着徐良的眼神,没来由的,他感到一阵惊悚。
沉默了半晌,徐司直猛地一拍惊堂木:
“徐良!你可认罪!”
“敢问大人,我何罪之有?”
“你胆敢当众袭杀朝廷命官……”
“先皇曾言,鸣冤鼓响,不结不休!违反此例者当斩不饶!你要否定先皇!?”
“胡言乱语!斩杀朝廷命官,还执迷不悟,穷凶极恶之人,左右衙差,给我押下去,菜市口即刻问斩!!!”
徐司直又丢了一枚令牌。
左右衙差却安静地站着,仿佛没听见一般。
“你们都聋了吗?把他给我押下去,即刻问斩!”
徐司直伸手在桌上猛地一拍,目光瞪着府衙上的一众衙差。
一众衙差死死咬着牙关,一些胆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好哇,你们……”
“大人勿忧,这些衙差蠢笨,不会办事,我来替你分忧!”
徐司直身边突然闪出一个人来,朝徐司直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
下一瞬,数道黑袍身影突然大堂两边涌出。
浑身汹涌的炁齐刷刷蓬勃而出,朝徐良压了过去!
徐良脸色微变,这几名黑袍身影大多为九品,两三名八品,其中还有一人,气息比顾清也不差多少。
七品奇人!
侯家在青州深耕多年,若不算青州司主洛龙,就底蕴而言,与洛阳城斩妖司也相差不了多少了。
这些奇人受侯家供养,只是在侯家需要这些奇人时,才会将这些奇人请出来,所以常有蠢笨之人,以为侯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士族,却不知侯家底蕴的可怖。
七品的奇人的威压镇压而下,徐良咬牙支撑着,没有倒下,在一位七品面前如此表现已经足以令人自傲。
但他心中却在苦笑。
这些奇人恐怕已经在监牢附近埋伏许久,只等自己逃出来,便给自己致命一击。
这本就是一个死局。
“将他给我拿下!”
随着徐司直一声令下,几名奇人冲出来将徐良按住,随后朝徐良脖子上套了行枷。
两边的衙役眼睁睁地目睹着这一切,眼睛瞪得通红,但在几位奇人面前,他们只能沉默。
终于,徐良被押上囚车,离开了府衙,径直朝着菜市口走去。
此时临近正午,路上有不少行人,望见这一幕,不由被吸引了目光,纷纷朝徐良的方向望来。
“这个犯人是从府衙押出来的,不知道犯什么事了?”
“总感觉好像有些眼熟?”
“那不是徐良徐班头吗?”
发现了徐良的身份后,那些望向徐良的目光纷纷变得错愕。
“徐班头怎么被押出来了?”
“他犯了什么事?”
“前些日子他不是才立了大功,破了孩童拐卖案子吗?我娘舅的孩子就多亏了他被救了下来,我还想着给他做一面锦旗……”
“他还在运河施粥呢!当时我快饿死了,多亏了他……”
议论纷纷中,百姓们纷纷停下了脚步,朝徐良的囚车围了过去。
铛!!!
一声锣响,一道声音向众人解答了疑惑。
“府衙班头徐良,当街斩杀朝廷命官!!!”
众人将目光朝那道声音的来处望去,看到的却是一个清瘦的中年官员。
只见那中年官员高声道:
“府衙班头徐良,罪大恶极,送至菜市口,即刻问斩!!!”
声音一出,一片哗然。
“我想起了,前日有人敲响了鸣冤鼓,还当街斩了一个和侯家同流合污的狗官!”
“是他?他斩了贪官,所以要被问罪?”
“当日应该是我去砍了那狗官的狗头!可惜徐班头出手太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