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的灵气波动愈发明显，杨昭很快就赶到了战场。
空中，一位身穿黑鳞甲的人和一位身穿白绣甲的人激战正酣，双方剑气纵横打得难解难分，却谁都奈何不了谁。
常平？
杨昭认出了那位身穿黑鳞甲的人，这套黑甲太过眼熟了。
那对面的是谁？
“常平！”
常平挥剑逼退对手，看向呼唤自己的人，
“杨昭？”
他有些惊喜，可随后又被白甲战士压在了下风。
“我来助你！”
杨昭低喝一声，手中燃起火焰，新兵器黑炎刀浮现，拉出三道刀光，飞向常平的对手。
腹背受敌，身穿白绣甲的战士只能抽身后退，一边打出几道剑气防止常平追击，一边躲避着杨昭拉出的刀光。
隐藏在黑色刀光后面的杨昭，周身泛起漆黑的浊气，飞行速度陡然猛增，借着刀光的遮蔽瞬间突进到了白甲战士的身前。
长刀闪过，一道猩红的血线出现在白甲战士胸口，随后他的身上燃起了火焰，凄惨的叫声响起，却又戛然而止。
杨昭后续一刀，抹断了他的脖子。
烈焰中，对方身上的白绣甲化作一根根游荡的丝线遁入虚空后消失不见，而失去了白绣甲的战士，气息迅速衰落，直到跌至炼气境。
炼气境？
还有，刚才那些飘散的灵丝，也十分眼熟。。。
看着那人嚎叫着坠落的身躯，杨昭一时间有点神色复杂。
“杨昭，你终于回来了，一年不见，我还以为你们在圣地中出事了呢。”
常平解除了身上的黑甲，凑到杨昭身边，神情轻松了许多。
一年？
杨昭有些懵，自己离开溪浦不是才十多天么？为何常平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过了一年？我不是才走了半个月不到么？”
满打满算，杨昭不过才在圣地待了三天，外界却过了一年？
圣地中的时间流速比外面慢了一百多倍？
为什么。。。
常平也有点一头雾水，不明白杨昭在说什么，索性不再与杨昭纠结这个问题，
“走，先回去再说。”
二人降落在群山之中的山林中，常平带着杨昭在树丛中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山体峭壁前，吹起口哨模仿了几声鸟鸣声。
稍后，林中响起类似的一段鸟叫，常平再次回应一段后，本是峭壁的山体上开出一道门缝，一个小女孩从门缝后探头出来，看到常平后才彻底打开大门。
此处是一个位于山体中的溶洞，洞口是木栅栏做成的大门，只是堆砌了石块并用幻术伪装成了峭壁的模样。
“常平哥回来了！欸？你是。。。和丁伶姐一起去圣地的人？丁伶姐也回来了吗？”
少女将二人迎了进去，杨昭依稀记得这个女孩就是之前出发前和丁伶说话的那位小祭司，好像名字叫做小艾。
杨昭从脖子上解下丁伶的吊坠递给小艾，
“这是丁伶姐的吊坠。。。她已经。。。”
小艾轻咬着下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却没有接过丁伶的遗物，
“。。。请您代为保管吧，神庙已经没了，溪浦也没了。。。”
常平伸手拍了拍小艾的头，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她，
“走吧，先进去。把这些分给大家，先凑合一下，回头我再想想办法。”
这个溶洞并不算大，但对于里面居住的人来说，还是太空旷了。
小艾拿着常平给她的袋子，在溶洞中的火堆前，将袋子里的粟米倒入满是清水的锅中，为溶洞中的二十多人煮着粟米粥。
常平带着杨昭深入溶洞内部，见到了老朋友陈盘，他的精神还不错，只是没了打铁的工作后，有些闲得发慌。
老友再度相见，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和陈盘寒暄几句后，杨昭转头向常平询问着溪浦的状况。
“是仙灵城。”
常平依着石头坐了下来，
“半年前，死光从海的那边射过来，摧毁了溪浦城。恰好我们正在神庙进行例祭，被圣主保了下来。其他人除了少数不在溪浦城的，几乎都没能逃出来。”
“仙灵城么。。。”
杨昭心里有点堵，理论上最不应该的情况却成为唯一的真相。
“在我们攻打仙灵城浮岛的时候，其实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常平神情非常平静，毕竟溪浦被毁已经过去半年了。
一年前遵圣主命令攻打仙灵城，屠宰了仙灵城第六浮岛的五千万平民，如今，仙灵城的反攻到来，杀死了溪浦城中的五万人。
五千万对五万，常平相信仙灵城的复仇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除了我们这些当时在神庙的人，其他不在溪浦的，有能力的都去往别的城市躲避了。”
“没道理，仙灵城为什么会突然向外进攻？这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如果真有办法应对黑潮，仙灵城也不至于留在浮岛上数万年。”
常平摊了摊手，
“我也不知道。不过，仙灵城似乎找到了抵御黑气的办法，前面那个白绣甲，就是他们给出的答案。”
杨昭想起自己曾经的猜想，仙灵之力和混沌之息的确很像，如今连战甲都有些类似。
溪浦的普通人可以通过混沌之息化作的黑鳞甲，强行提升到飞升境，同时有着极强的法术抗性。
仙灵城的人同样可以通过仙灵秘术，强行从炼气境提升到飞升境，而现在，又多了一套仙灵丝编织的白绣甲，对黑气有着极强的耐受性。
怎么看都感觉两边有着太多的相似点了。
“那以后打算怎么办？一直待在这里吗？”
“先待这里呗，这些人可没办法走到其他城市。”
常平指的是溶洞里幸存的二十多位村民，
“其实在这里也没什么危险，溪浦被毁之后，仙灵城的主攻方向就不在这边了，剩下的也就是找吃的会有点麻烦。”
像今天，常平本就是外出为溶洞中的幸存者找食物，却不幸遇到了仙灵城的人，收集的食物也丢了大半。
杨昭沉默了良久，开口说道，
“我要回仙灵城。”
常平没有感到意外，只是瞥了对方一眼，
“现在吗？现在双方矛盾挺大的，你现在回去可能会有危险。”
“没事。”杨昭轻轻摇了摇头，“我自有分寸。仙灵城若是真的找到克制黑潮的办法，矛头不该指向仙元大陆的普通人。问题的来源是黑潮，这才是首先需要解决的。”
“黑潮么。。。”
常平轻叹一声，作为屠杀仙灵城五千万生命的刽子手，即便是黑潮被仙灵城解决了，恐怕他也难以和仙灵城的人好好相处下去。
“对了，你们若是没什么好的去处，可以去圣地里躲避，那里会安全许多。”
杨昭拍了拍常平的肩膀，起身向外走去。
既然决定回去仙灵城，那就趁早出发。
来到溶洞外间，小艾的粟米粥已经熬好了，为每个人分了一碗之后，她自己只剩一碗尚且还算有点味道的、稀得和水没什么区别的粥。
没了神庙，身为祭司的她也没法再发挥什么作用了。
“小艾，把手伸出来。”
杨昭走到小艾身前蹲下，伸出右手摊开，示意小艾把手把手放上来。
小艾有点疑惑，但还是照做了。她将空碗放到一边，又将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之后，放在了杨昭的手掌上。
天衍万法通按照记忆中的样子运转起来，一缕淡淡的黑气从小艾身上升腾而起，沿着二人接触的手掌向杨昭涌来，随后被解构成浊气，汇入杨昭的体内。
小艾担任祭司后主持例祭才半年的时间，体内积攒的黑气并不算多，虽然对她的身体产生了少许负担，但影响还不算大，除了偶尔的阵痛以外还没有其他征兆。
随着黑气被杨昭清洗完，一道精纯的灵气顺着杨昭的手掌输入小艾的身体，帮她修复着体内遗留的暗伤，暖洋洋的感觉洋溢着小艾的全身，让她感到极为舒适，本来因营养不良显得有些面黄肌瘦，此刻脸蛋却渐渐红润起来。
“好好活着，为自己而活。”
杨昭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小艾的头，转身向溶洞外走去。
是时候回去和仙灵城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