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允弦回到牢房不久,就有一堆人被关了进来,女男老少都有。看着哭哭啼啼的男人,她庆幸没有说出黎烟的名字,黎烟虽然看起来坚强,做事果断,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男人,离了她根本不能活。
差役叩响了傅允弦家门,黎烟愁眉不展,看见门口的几个差役愣住,这是怎么了?
“县丞有令,要搜查凶器。”
差役在家里搜寻了半天,只找到两把刀,一把菜刀,一把柴刀,两把刀都有磨损,看得出来用了很久,但都没有大的豁口,且都不锋利。
“这两把刀我们先带走了。”
走到门口,黎烟没忍住问起傅允弦,“傅娘她还好吗?”
差役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只是问些话罢了,傅娘子没事,过两天就会回来的。”
傅允弦的嫌疑一看就清楚,根本没有时间动机,只不过是县丞为了保险起见才收监的,卖一个好也妨事。
黎烟稍感安慰,但还是担心不已,杀人犯不除,傅娘不知道多担惊受怕,前几日还说起搬回老宅。
门又一关上,黎烟的袖子一挥,一记光影就飞向院子里的大树枝梢上,一截树枝落在地上,关修莺从蛇化成人形。
“你昨晚去了哪里?”
“奇了怪了,你不是一心想找到杀人凶手吗?追着我干嘛,担心我杀了你的傅娘?”
看问不出什么,黎烟也没有追问,回了房间,那幕后凶手难道不是为了栽赃傅娘吗?怎么差役说很快就会回来?
那臭道士真是讨厌,穷追不舍,甩了他好几回了,居然还是被他找到了。
吏部的文书到了。
还是加急的驿文,梁向宾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庆幸她早已写好遗书,把家人的后事安排好。
她理了理官袍,下定决心要从容面对,面不改色,即使她办事不力,至少要走得从容。
“金科状元傅允弦在哪里?”
是傅允弦的任命书,不是她的报丧书,梁向宾的腿一软,差点摔倒,她清了清声音,强装镇定,“傅允弦在监牢。”
“什么?金科状元傅允弦在牢房里?”传令的从四品吏部官员瞪大了眼睛,她当然听说过凤城的连环杀人案,但开天辟地头一回,中了状元被关牢房,吏部的任命文书怎么能在牢房念?
“可是证据确凿,确认是傅允弦杀人犯案?”
梁向宾支支吾吾不敢答话。
“那是有重大嫌疑?”如果傅允弦真是嫌犯,这任命文书就得搁置,得回禀了朝廷才能处理。
梁向宾支支吾吾不敢答话。
吏部从四品官员张子山狠狠瞪了一眼梁向宾,没有确凿证据,更没有重大嫌疑,仅凭一点蛛丝马迹就把金科状元关在大牢里,说出去梁向宾简直是天下读书人的头号敌人。
寒窗苦读数十年,一朝金榜题名,谁不春风得意?天下读书人求得这是这个。没听说过人生三大喜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她乡遇故知?
仅凭无故关押金科状元这一点,梁向宾就会比礼部参死。她得罪的不是傅允弦,而是天下读书人。
只要是凭科举考上去的,都会害怕梁向宾这种行为扩大化,如果不严惩,到时候天下人人都是“梁向宾”,无缘无故把你关进大牢,你要是反驳,别人来一句,金科状元不是一样被关大牢,你怎么回?
“下官实在是无可奈何,这连环杀人案一直没破……”
“先去把状元娘子请出来吧。”
梳洗一番后傅允弦走了出来,这几日她茶饭不思,消瘦许多,原本就羸弱的身子,看上去弱不禁风。
张子山叹了一口气,宣读圣旨,“凤城杀人案中县令枉死,凤城官府一蹶不振,凶案频发,特命金科状元傅允弦接任凤城县令,即日上任,早日侦破杀人案擒住凶手,不可怠慢。”
其实傅允弦早有猜测,昔日的状元娘子都是从九品的县丞或从八品的县令,凤城的县令横死,她多半就继任凤城县令。她就是凤城人,了解情况,侦破凶案也方便。
“傅县令既然已经继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张子山匆匆离去,凤城的凶案实在是奇怪,别人都不肯来,烫手山芋落在她手上,才不得不走一遭。
梁向宾苦笑,“傅县令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饶下官一起。”
“梁县丞多虑了,彼时你为官我为民,审问嫌疑人自然应该收监关押,清理当中,何当饶命一说?”
梁向宾长揖到地。
“天色不早了,梁相丞不妨先去休息,听说你已经多日没回过家里了,想必家人担忧不已。”这是牢房里的差役说的,自然是为了讨好这位状元娘子,希望她不要记凤城官员的仇,她们也是奉命办事,无可奈何。
“李捕头,麻烦你派人去我家中送个信,我今晚就先不回去了。”傅允弦吩咐道。
所有人都回去了,傅允弦把这两个月关于连环杀人案的卷宗都找了出来,连夜研读。
第二天早上梁向宾来到府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傅允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读卷宗,旁边的纸上写满了她的想法,手边的茶水早就凉透了,她也浑然不觉的喝了下去。
她似乎有些明白傅允弦消瘦的原因了,比那些男人家还瘦不是没原因的。
“县令一夜没睡?”梁向宾回去休息一晚后精神好多,并不是因为睡了一个好觉,而是和家人再见,亲情给了她不少慰藉,这段时间她一直忙于公事,昨晚夫郎的柔情蜜意都快把她融化了。
傅允弦点点头,招手示意她过来,“这些案卷我都看过,确实是找不到方向摸不到头脑,你这段时间辛苦了,但县里的民生也不能撒手不管。
“宵禁继续实行下去,城门那边你是怎什么安排的?”
“回大人,半个月前都是只许进不许出,这半个月都不准进出了。”
“先放开吧,但要每个人都细细搜查,不能马虎,宵禁开始后每晚要有两队巡逻,手持铜锣,一旦有不对劲的地方就敲锣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