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天时间,池屿白的身体越来越差,三天里他昏迷过数次,黑乎乎的符水和药物没少喝,身体却不见好转。
楚青明忧虑的看着床上脸色愈加惨白的外孙,眉头紧锁心疼不已。
这三天,他骂了那未曾谋面的鬼无数次,可口嗨远远解决不了问题。
无奈之下,他只能找到自己的同门师兄樊鹿深。
樊鹿深入玄门比他要早,道行也深, 他看了眼床上的池屿白,眼底闪过一抹遗憾,轻叹了一声。
随后心有不忍的说道:“师弟,小白的身体恐怕是不行了,与鬼交欢本就极其伤身,他遇到的还是只寒气极重的鬼,恐怕撑不过今晚了”
楚青明一听,脑子一阵发昏,身体摇摇欲坠,险些昏厥过去。
“师兄,当真没有解决的办法了”他实在不愿相信,原本活蹦乱跳的大外孙,短短几天竟病入膏肓,药食无医了。
这世间他只有外孙一个亲人,外孙身世本就飘零,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大一都没念完,怎么就……
越想楚青明越觉得悲痛万分,他轻抚着池屿白的面颊,脸上老泪纵横,嘴里忍不住痛骂:“天杀的色鬼,敢如此害我外孙,妈的,别让我遇到,遇到我非一个符纸拍死他丫的”
他的骂声惊动了床上的池屿白,池屿白缓缓的握住他的手,嘴里小声的安慰:“外公别哭,人总有一死,只是孙儿恐怕不能在您床前尽孝了”
“我走后,您要好好的”
“外公,我想母亲了,这么多年遇到过无数鬼,怎么从没遇到过母亲”
“您说她为什么不来看看咱们,他是不是不喜欢孙儿啊”
“外公,您说母亲有没有投胎转世,我死后能不能见到她”
池屿白心里有些凄凉,握着楚青明的手微微颤抖,手上的青筋脉络在苍白的皮肤下泾渭分明。
他从小就奢望着能见自己母亲一面,哪怕只一面也好。
可他的母亲似乎不愿意见他,从没来人界看过他,甚至连他的梦都不愿入。
或许当年母亲是不愿生下他的。
怪只怪母亲遇人不淑,跟了池家那个恶心至极的男人,生了那男人的孩子,母亲也是后悔的吧。
池屿白说完那些话便彻底没了力气,眼角滑落一滴无声的泪,胳膊一垂,缓缓闭上了眼睛。
……
他死后魂魄并未马上离开房间,只是安静的站在床前。
外公一时之间痛哭不止,他想伸手抱抱外公,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外公的身体。
可那天的鬼为什么能那么容易就触碰到自己,自己当时是活生生的人,人鬼殊途,他怎么不但能触碰自己,还能对自己做那种事。
真是个讨人厌的色鬼,池屿白气的不行,自己的死是那鬼一手促成的,到了地府自己若见了他,定然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他在房间待到了晚上,晚上是被一名鬼差带走的。
鬼差把它带到一处许多鬼魂聚集的地方,里边的鬼各种死法都有,大多都保留着临死前的模样。
期间许多鬼不停的哭哭啼啼。
“鬼大人,您放我回去吧,我上有老下有小,还不想死啊”
“鬼大人,我家只剩一个老头子,我想回去照顾他,我不能比他先走啊”
“妈的,老子不走,害死我的人还没遭报应,我要回去找他报仇”
“放我回去,我老公找了小三,我不能丢下我孩子不管”
………
各种各样的吵闹声不绝于耳,吵的池屿白烦不胜烦。
其实他也不想丢下外公,只是这想法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鬼差们见多了这场面,一点也不慌乱,对他们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心理疏导。
等魂魄到的差不多了,几名鬼差开始排查人数,他们一连查了好几遍,人数似乎出现了偏差。
池屿白听到一名鬼差和类似鬼差长官的鬼在交谈。
“头,这魂魄数量不太对,我数了好几遍,每遍都少了五个魂魄”
“你们确定把各个区域的魂魄都带来了吗”
“头,梨花巷附近少了三个魂魄,我四处都找了,没有魂魄的踪迹”
“头,圃花街少了两个,我也没找到”
鬼差长官:“草,你们没搞错吧,大晚上的怎么还把鬼给整丢了”
“算了,你们两个丢鬼的留下继续找,剩下的跟我先把这些鬼带回去”
鬼差长官吩咐过手下后,便把这群魂魄带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小树林。
不知他做了什么,小树林瞬时出现一个光圈。
“排好队,一个一个进”
鬼差们组织着纪律,将他们一个个送进了光圈,随后跟上。
池屿白留恋的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光圈自鬼差全部进入后便消失不见了。
他们进入的地方,一片漆黑,只有一辆大巴车亮着光。
随后鬼差们让他们上车,车上坐着一位大巴司机,等人上齐了,车子缓缓启动。
车子行驶在一望无际的阴霾里,那阴霾过于压抑,使人忍不住生出一抹凄凉感。
车里没有时间。
池屿白也不知道车子行驶了多久,终于穿过了那片压抑至极的阴霾,前方逐渐有了亮光。
最后停在了一座大门前,大门的装饰类似人界的公安局,牌子上写着灵魂审判所几个大字。
池屿白想,这应该是要对他们在人界的所做所为进行审判。
还好他生前并没做过什么坏事,面对这种地方也不慌张。
如果可以,他还想告那个对他做过恶心事的色鬼,把他告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羞耻感遍布池屿白的身体,他气的浑身发颤,盯着灵魂审判所,眼中闪过一抹不甘。
等待的时间度秒如年,池屿白心里一遍遍默读着准备好的措辞。
那些形形色色被拉走的魂魄,有的哭喊不止,有的垂头丧气,只有极少数从里边出来的表情还算平淡。
面对这种情况,在外等待的鬼魂逐渐焦灼起来,他们生前纵是再没做过坏事,心里也有些发虚。
池屿白倒挺平静,魂各有命,对这些他并不惧怕,死都死了,还差被审判吗,纵使判他五十年不能投胎又能如何。
大不了他不投了,在鬼界好好挣钱,等外公到了鬼界,家里也不至于穷困潦倒没米下锅。
“池屿白,到你了”
池屿白听到鬼差叫自己的名字,缓缓起身,他跟在鬼差身后,低垂着眼敛,心里又一次默读了准备好的诉词。
不管结果如何他一定要控诉那个男色鬼的罪行。
鬼差带着他来到一个类似法庭的地方,地方不小,上方坐着五六个鬼,四男三女。
别人坐的都格外端正,只一男鬼坐姿慵懒,他穿着一身类似法官的衣服,目光散漫,身体微微后仰靠着椅背。
看到池屿白时桃花眼微挑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莫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