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家里的骆老太心态也发生了变化,总觉得准备的东西太少,孙子肯定不够吃,所以,她又偷摸地装了一袋子,家里的粮食和肉几乎都空了。
骆为安不知道,他在找雷场长请假。
“要去水库?”
雷场长斜眼看他,面无表情。
“两个孩子生病了,我不放心,想去看看。”
骆为安唯唯诺诺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雷场长眼神鄙夷,郭同志在农场住了几天,和他说了不少骆家的事,骆万清一家都是没良心的白眼狼,这俩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的。
骆欣欣那丫头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们,他们却只惦记白眼狼儿孙,果然是一脉相承的白眼狼,这一家子也就骆欣欣那丫头是好的。
“小骆知道吗?”雷场长问。
“她……她知道的。”
骆为安撒了谎,心虚得头垂得更低了。
雷场长眼神更加嘲讽,但也没多问,痛快地批了请假条,回头他得和那丫头说一声,多考虑考虑自己,别傻乎乎地掏心掏肺,有些亲人可不值得。
“谢谢场长。”
骆为安连声道谢,拿着请假条走了。
骆欣欣和他几乎同时到家,家里冒起了炊烟,是骆老太在煮饭。
倒不是她良心发现,而是她怕骆欣欣发现粮食不多了,这才早早地煮起了饭。
“哟……二丫你去看看,太阳今儿个从哪边落的?”
骆欣欣站在门口阴阳怪气。
“姐姐,是西边落的。”
二丫抬头,很认真地看了几秒,这才回答。
“我还以为太阳从东边落了呢,要不然咱家的老太太,怎么会突然转性主动做饭了呢!”
骆欣欣一边嘲讽,一边走到米缸,骆老太神色一紧,还没来得及拦,盖子就被掀开了。
昨天还装得满满的大米,现在只剩底了。
房梁上挂着的肉干也没了,骆老太还自作聪明地用报纸挡住,以为她发现不了。
“青天白日这是进贼了?一点都不剩,这贼比小鬼子还狠哪,二丫,去叫保卫科的人来一趟,就说农场有毛贼!”
骆欣欣神情很冷,看都没看老两口一眼。
一开始她还想着,只要这老两口不作妖,她可以好吃好喝地养着,大不了就当是养了两条狗,但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太蠢。
狗忠心耿耿,给它一口肉,能为主人去死。
这俩老东西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天天好吃好喝也捂不热,还把家里的东西都搬空,去接济儿子孙子。
但凡能给她留一点粮食,她都没这么寒心。
如果她没有系统,而只是个普通人,或许早被这俩老东西逼死了。
“不是……欣欣,东西我收起来了,不是贼。”
骆老太急得满头大汗,害怕二丫真把保卫科叫来,她可不想去修水库啊。
“姐姐,东西在这。”
二丫从橱柜后面,翻出了两个沉甸甸的袋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吃食。
骆为安眼前黑了黑,暗骂老妻愚不可及,还喜欢自作主张。
“欣欣,你奶奶她大概是怕东西放外面招贼,这才收起来的。”
骆为安赶紧给老妻圆谎。
“是……是的,我怕贼惦记才收的。”骆老太干巴巴地附和。
“我看是家贼难防吧!”
骆欣欣没给他们顾全面子,走到骆为安面前,从他衬衫口袋里掏出请假条,看了眼,问道:“明天请假一天,是要去水库看宝贝孙子?还带上这两袋子东西?”
骆为安又急又愧,老脸胀成了猪肝色,额头也冒出了冷汗,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只想着孙子,却没想过给家里留下粮食,我就算喂条狗,喂了两个月也喂熟了,你们连狗都不如!”
骆欣欣骂得很难听,骆为安又羞又气,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给气的。
“我们去看孙子哪里错了,小兴和小康生病了,我们不放心,这才去看看,家里粮食没了再买就是了,又不是没钱。”
见丈夫这么窘迫可怜,骆老太顿时生出无限勇气,和骆欣欣理论了起来。
“确实没错,宝贝孙子生病了,你们难受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可以理解,但是……”
骆欣欣话锋一转,厉声道:“你以为这些东西有钱就能买到?农场有钱人可不少,谁能弄来这么多肉?你们拿我的东西去疼爱你们的孙子,你们可真要脸哪!”
“欣欣,我们……是一家人哪!”
骆为安笑得比哭还难看。
“谁和你们是一家人,我现在就后悔,当初没和你们两个老不死断亲,不过现在也来得及,既然你们那么舍不得宝贝孙子,那就去水库陪他们吧!”
没等老两口反应过来,骆欣欣就大步走了出去。
“欣欣,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你奶奶那我会教训她的,你快回来!”
骆为安慌了,追出去哀求。
水库那么辛苦,他和老太婆哪里吃得消啊。
而且水库那边吃得很差,天天是粗粮土豆,油水都没有,家里的残汤剩饭都比那边的伙食强。
“大丫!”
骆欣欣叫了声。
大丫立刻将人拦住了,不管骆为安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她的钳制。
“欣欣,你回来!”
骆为安绝望地看着骆欣欣越走越远,直到消失。
“她就是吓唬我们,别理她,咱们先吃饭。”
骆老太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为骆欣欣只是嘴上说说,在外人眼里,他们可是亲爷爷奶奶,死丫头要是不管他们死活,脊梁骨都得让人戳断。
“你……你个蠢货!”
骆为安用尽了力气,狠狠抽了她一巴掌。
结婚几十年,他还是头一回打妻子。
骆老太被这一巴掌打懵了,过了许久才回过神,脸上火辣辣的疼,提醒她挨打是真的,疼了她几十年的丈夫,终于对她下手了。
“骆为安你打我?你还是不是人?你倒霉了我都没撇下你,还陪着你来这鬼地方吃苦受累,你个没良心的竟然打我,我……我和你拼了!”
骆老太一脑袋顶了过去,骆为安被顶得连连后退,幸亏大丫拽着,否则肯定摔跤。
“你闹吧,你可劲闹吧,我不管你了!”
心灰意冷的骆为安,看着毫无形象,如同农村泼妇一般的妻子,他只觉得嘴里发苦,后悔莫及。
他确实不应该娶这个愚蠢的女人进门,母亲没说错,他真的后悔了。
可惜骆家十几代从医,研制不出后悔药,他现在只能吃下自己酿的苦果。
雷场长和骆欣欣过来时,骆老太坐在地上哭,骂骆为安没良心,骂骆欣欣黑心肝,哭诉老天爷对她的不公。
骆为安面无表情地站着,眼神发直,像是失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