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在陆泽的葬礼上。
欧娜菲斯足足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都疏于对家族的管理。
可碍于她在家族中的地位和积蓄已久的威望,没有人敢对她产生质疑。
她凭借陆泽提供的帮助,彻底铲除了家族中的三大继承人之一的克莱恩(布莱克表叔,与欧娜菲斯同辈)。
巩固了家族地位的同时,也在法兰西议会上大放光彩。
将李维家族推上权利的巅峰。
可以载入家族的光辉族谱。
这本来就是她的毕生追求,而她已经完成了。
可是在那次晚宴过后,向着那个男人吐露心声的时候。
却被无情拒绝。
甚至是以一个,在以前自己用来拒绝其他追求者的理由——
为了保持理智,防止自我陷入情感的漩涡,必须时刻清醒的…
一个借口。
欧娜菲斯的眸子是蔚蓝色的,象征天空与自由的湛蓝。
此刻她神色闪动,好似又回想起了与路泽接触的点点滴滴。
明明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没有任何附加意义的小事…
她都觉得无比美好。
时至今日,已经快小半年了。
欧娜菲斯甚至还能在每次入梦的时候。
回想起那一张看着有点不正经的棱角分明的脸。
嘴角偶尔挂着一丝坏笑。
却让人生不出厌恶。
每日每夜的思念,甚至让这股情感喷薄而出无法压制。
但她是政客,她明白陆泽的苦衷,也明白其中的阻碍。
他们都不是啥也不懂的未经世事的少男少女。
而是深受官场浸染的权畏者。
所有的一切,都会被赋予一层来自“利益”的枷锁。
而那曾经的纯粹关系,自从陆泽的拒绝后,便再也回不去了。
……
……
砰砰砰——
伯纳德狠狠拍桌,来自上位者的威压。
很快将现场吵闹不堪的杂音全部压下去。
“肃静!请各位对自己身上的制服保持应有的敬重!”
他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亦或者说他的脾气一直很差。
随着伯纳德元帅的一句话,本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压低音量。
某些象征着集体利益的小团体,时不时通过眼神交流。
来自手势动作的交流,让他们不用发声,也能互相理解。
伯纳德清了清嗓音,郑重道:
“相信各位都看到了…陆泽身为法兰西帝国的特区议员,已经在德意志的腹地开拓了一块新的根据地。说实话,我很欣慰!”
众人眼中闪过惊诧。
他们很少见过元帅会这样夸赞一个人。
上一次甚至可以追溯到1913年雷蒙·普恩加莱成为国家总统的加冕仪式。
元帅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之词。
仿佛遇见了帝国的兴起和繁荣。
【从1789年法国革命开始,法兰西已经完成了封建制度向共和制度的转变。即使后来拿破仑独揽国家大权,将议会权利架空,开启独裁统治…也理应可以称之为法兰西共和国。不过懒得改口,所有国家统一称帝国。】
伯纳德将之前与路泽的谋划全盘托出。
在这一刻,即便他对陆泽那个年轻人有多么赞赏。
也将不再代表个人,而是将国家利益摆在明面。
听完这些谋划后。
元帅下方的高级议员满脸震惊,率先发问。
语气中都带着颤抖。
“元帅您是说,这都是你和陆泽议员的一场精心策划的动乱? !”
他的心中忍不住遐想。
凭什么元帅会对陆泽抱有那么大的期待?
明明在德意志的领土内,所有的情报局都被德皇拔出。
哪还有其它明面上的援助。
难道是…!
高级议员突然有了猜测,深深看了元帅一眼。
见后者点点头。
随后尴尬笑了笑,重新转过身来,呆立在会议桌上沉默不语。
在场的无疑都是聪明人。
仅仅凭借一点蛛丝马迹都猜出来了元帅计划的大体意图。
心中如惊雷划过。
短暂的陷入沉默后,盯着桌子上的纹路开始发呆。
“你们都能想明白的事,那就不必多问。现在法兰西帝国在德意志拥有法属巴伐利亚军管区…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将西线战场继续推进, 与陆泽议员形成合围!”
他潜伏了这么多天,终于是露出了属于帝国之间的冷酷无情。
如一个外交大臣,抛弃一切私人的偏见和理解。
利益从来都是相对的。
没有无端的善意,只有索取未来权利的狼子野心。
“将其他同盟国的兵力全部投入战场,我们要趁着德意志分心的时候,彻底洗刷普法战争的屈辱!”
“去将本属于我们的阿尔萨斯和洛林,重新夺回来,投入帝国的怀抱!”
话音刚落。
本就沉默的议员们重新回归了热情。
他们的沉默只是对元帅这件事的赞同。
以及对整件事背后蕴意的震撼。
议员们开始将原本内部的矛头全部化为向外扩张。
纷纷陷入了狂热。
陷入了伯纳德元帅所编织的理想之网。
如若能重新夺回阿尔萨斯跟洛林,那地区议员的名额将再次扩充。
这块肥肉,又该谁吃呢…?
可人群之中,只有欧娜菲斯的眼中闪烁着名为担忧的神色。
虽然李维家族在议会上有好几个名额。
可如若触碰伯纳德,亦或者帝国的利益,将会瞬间被碾成齑粉,连渣都不留。
她下意识开始思考陆泽所面临的困境。
可是越想越心惊。
死路…怎么想都是死路。
她喃喃道:“原来伯纳德从一开始就在谋划关于怎么利用陆泽了吗?甚至是在…那次关于定罪的演讲台上。(定位1卷45章)就已经谋划着该如何利用他,发挥最大的价值。”
她突然明悟了。
哪怕是很久以前就自诩为政客的许多做法。
在一位身经百战,耳濡目染的元帅眼中,都显得稚嫩无比。
入门政治看利益。
顶级政治玩人心。
“陆泽…可能是在一开始进入到法兰西的那一天,就被伯纳德盯上…而我,就是将他推入刑场的刽子手。”
欧娜菲斯惨然一笑。
理所应当地承担起这一场关于“陆泽集团的分食大会”的责任。
如若不是自己寻求陆泽的帮助,期望他在里莱热昂特区的议员选举上帮助…
如若不是自己的推波助澜,让他发展如此迅速…
他又怎么会被伯纳德利用。
陷入如此危机的境地。
至此,欧娜菲斯的内心深受谴责,开始寻找起了挽救的办法。
即为,属于她个人的救赎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