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弟让我给您带的药,说是从药师府拿来的特殊方子,给您续命用的。”
霍剑锋这话,不像撒谎。
“就算爷爷偏心,不肯跟我多说半个字,我也不忍心让爷爷就这么没了。”
霍剑锋一边说,一边给霍邦簿喂药。
霍邦簿本来想吐了这些药,却听到霍剑锋幽幽说道:“爷爷,桑家主和桑夫人,都已经被我请来了,而且他们还答应我,不会插手这件事。”
霍邦簿一愣,“你干了什么?”
桑劲峰跟许攸是出了名的女儿奴。
怎么会答应这种要求?
“我只是把三弟做的一些事告诉了他们。他害了这么多自己的亲人,无辜的,该死的,但凡是让他不顺眼的,挡了他青云道的,他一律不留情,您说……”
霍剑锋摇晃着手里的药,“桑家主那么正派的人,会认这样的女婿吗?”
“你、你——”
霍邦簿颤抖着声音。
脑袋嗡嗡嗡的,就怕桑酒会听到这些。
……
“你这是冒险。”霍洲手里拿着一本书,房间里时常点着安神香,他清隽沉稳的脸总是隐藏在氤氲之后。
哪怕是已经上了年纪,霍洲看起来依旧是当年上京城最为温润如玉的豪门公子。
霍蓝焰有些怔忪,回过神后,也拿了一本书放在眼前。
可是怎么都看不进去。
“豪门中最忌讳的,就是你爱她,她不爱你。”
“就像是父亲和母亲那般吗?可我即便想跟她做一对怨偶,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对霍京焱,矢志不渝。
他使过手段,也不甘心过。
可是最后结果呢?
“你执意要跟她完成婚礼仪式,不也是因为放不下?”霍洲避开了霍蓝焰对自己和已逝的妻子的嘲讽,转而提起这件事。
“父亲!”
“路珏是你引来的,你希望他缺席婚礼,而你,就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
霍蓝焰神色骤然一变。
他垂下眼。
“这件事闹这么大,你的责任最大。”
“他早晚会知道的,路珏那个疯子是不会放过他的。”
霍洲沉吟片刻,“这世上的不伦之事那么多,也不差他路珏的那点心思了。”
“您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不愿争抢家主的位置,可如果霍京焱真的……”
他犹豫了片刻。
合上手中的书页。
“霍家家主的位置,谁有能力,谁就能坐。”
……
霍京焱刚收到消息,桑酒从山庄里跑了。
“你别急,她肯定回上京城了。”沈瞾安慰道。
“她去哪里都好,就是别回来。”
“你……”
霍京焱掐灭了手中的烟蒂。
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滚滚的乌云,心头汹涌起浓浓的怨恨和不甘。
我不想她看见我的狠毒,也不愿她跟我一起面对残忍的现实。
沈瞾突然大声道:“阿焱,出事了!”
……
霍邦簿死了。
霍剑锋自己也吓坏了。
霍添震怒,“他可是你亲爷爷,而且你还没得到想要的,怎么能这么沉不住气?”
“我说了,不是我!这药可是老三送来的,我怎么知道他会狠到连爷爷都能舍弃!”
“你的意思是……”
“他担心爷爷扛不住,把宝藏的秘密告诉我,从而影响他顺利继承家主之位,干脆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霍添倒抽口气,“这的确是霍京焱的作风。借你的手杀了父亲,再告知霍氏族人,你就是凶手,到时你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他单独约我,我怎么可能毫无防备?跟他见面,拿药,我全都录像了,而且是实时传上夏国情报网,这一切都做不了假。”
闻言,霍添才松了口气。
“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让他最信任的人去揭穿他的真面目了。”
霍添不明所以,霍剑锋却胸有成竹的笑了。
……
桑酒前脚跟着霍蓝焰离开老宅,立刻就收到了消息。
霍蓝焰也接到了霍洲的电话。
霍邦簿中毒,死亡。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桑酒,“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才见了爷爷,爷爷就死了?
“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霍蓝焰对她,从来都不会有这方面的怀疑,“你跟爷爷说了什么?”
桑酒没有把自己听到的说出来。
她不能确定事情的真假。
也许只是霍剑锋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呢?
万一他是想借霍京焱的手,杀了霍邦簿,营造出霍京焱为了继承家主之位,不惜杀害亲爷爷这样的舆论?
霍京焱可是军区少将,如果不是碍于某些原因,早就是上将军衔了。
一旦这样的舆论出现,霍京焱会遭遇多大的负面压力和影响?
“我必须见他。”
她要问个清楚!
“我跟你一起去。”
霍蓝焰护送桑酒找到了沈瞾。
他知道霍京焱就在沈瞾这里。
沈瞾见到霍蓝焰并不吃惊,但是看到车窗摇下,露出桑酒那张冰冷凝重的俏脸,他有些慌了。
“霍京焱在这吗?”
沈瞾蹙起剑眉,抬了抬手,让自己的亲卫兵带桑酒去见霍京焱。
霍蓝焰也想去,他道:“他不会想见你。我劝你现在就回霍家,别让霍剑锋一个人把持了大局。”
“我不是霍氏少主,我也没有争夺家主之位的野心,我只想知道真相。”
霍蓝焰死死盯着沈瞾,他可是霍京焱最好的兄弟,两人又一起在军区扛过枪杀过敌,如果霍京焱真的做了,沈瞾一定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瞾,霍京焱是不是因恨生了杀意?”
沈瞾:“霍蓝焰,你注意言辞!”
……
桑酒紧紧攥着霍邦簿塞进自己手里的霍氏家主的玉牌,急促地走向他所在的房间。
她轻轻推开房门。
漆黑的房间里,弥漫着肃杀的气息。
许是霍京焱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状况,他从来不会让桑酒见到他失控发狂的一面,哪怕是在路珏的精心谋算下,他也不曾露出过自己的疯癫。
可是这一次,霍邦簿的死,以及被人做过手脚的抑制剂,让他失去了对所有事的掌控。
他听到开门的声音,立刻就藏进了浴室里。
“霍京焱,你出来!”桑酒站在浴室门外,嗓音藏着几分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慌乱。
“回桑家去。”霍京焱用尽全力克制自己翻滚的血液,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