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桑酒见到了粉面桃花的霍蓓蓓。
“宋青书就是个大木头,我都送上门了,他都不要,还说什么这种事要有仪式,他要对我的后半辈子负责。”
霍蓓蓓不解的看着桑酒:“听说你对我哥哥,就是先上车后补票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桑酒本来失落的情绪,在霍蓓蓓这番话中,彻底被治愈了。
想起自己跟霍京焱的初遇,她是快乐的,虽然很荒唐,却是她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美好。
“我跟青书师兄不一样。唔,我是享受当下的那种,他更在乎责任,当然,他对你的在乎超出了我的想象。”
想想,宋青书都已经三十了。
面对青涩可口的霍蓓蓓,竟然能忍得住。
这定力,桑酒都觉得变态。
“我喜欢这样的。嫂子,你说我跟他,能走多远?”
“这要看你们自己了。”桑酒说着,注意到霍蓓蓓脖子上的吻痕,她又补充一句,“耐心一点,好事将近了。”
宋青书传统,却极有主见。
他都把霍蓓蓓亲成这样了,一定会负责的。
霍蓓蓓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不怕考验,也不怕劫难,只要我们双向奔赴,我什么都不在怕的。”
霍蓓蓓这爱恨分明,又充满自信的样子,像极了从前的桑酒。
桑酒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畏畏缩缩的。
可能是因为知道太多霍京焱的秘密,导致她现在想问题都会不自觉带入那个男人的视角了吧。
霍蓓蓓也不傻,见桑酒情绪不佳,又想到她师父死在上京城的事,她也不好一直拽着桑酒唠叨自己的事。
她收起自己的小情绪,把霍蓝焰说的话一股脑都告诉了桑酒。
霍蓝焰让她好好待在药师府,这儿最安全。
霍京焱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不但伤人,也自残。
“霍擎死的那天,他差点儿把欧阳管家给杀了,但是也差不多残了。还有霍洲,霍洲去看他,被他一刀捅在了心口,如果不是那一刀捅歪了,可能霍洲也死了。”
霍蓓蓓对于身边的人发疯,情绪格外的稳定。
似乎她已经习惯了霍家的人都是疯子。
她自言自语道:“我想,哥哥不跟你在一起,是怕他伤害你吧。”
桑酒是哥哥最爱的人。
整个上京城,不,全世界都知道。
他心尖尖的人,怎么舍得伤害?
“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霍蓝焰说他放弃了,他对你的爱,比不上哥哥对你的放手。”
霍蓓蓓很不解,自言自语道:“爱一个人不就是要把她留在身边,两个人纠缠一辈子吗,为什么要放手?”
“霍蓝焰也是很奇怪,哥哥放手了,他反而没有追求爱情的勇气了。”
“嫂嫂,你如果……”
霍蓓蓓看着风一般起身跑出去的女子,大声道:“嫂嫂你去哪里呀?”
桑酒在宋青书和霍蓓蓓的身上,明白了那一个道理:
原来真正的劫数,是你明明知道前面是悬崖,却还是会笑着跳下去。
她爱霍京焱。
从没变过。
他就是她的劫数。
而她,甘之如饴。
……
上京城的凌晨五点是寂静的。
在名动园的东面,伫立着一座宛若城堡的建筑,玫瑰的香味弥漫在建筑的每一个角落。
这里是玫瑰园,已是霍京焱为妻子和孩子亲手设计的“家”。
只可惜,他的家注定是残缺的。
因为他这个残缺的精神病,没有资格拥有所谓的家。
霍京焱赤脚,踩着满地的碎玻璃渣,鲜血宛若玫瑰,盛开在卧室的地板上。
他走到保险柜,熟练地输入她的生日。
打开,拿出一份文件。
满地的狼藉,空气里刺鼻的血腥,还有男人赤裸着的上身那染了鲜红的绷带,无不在昭示着他孤寂血腥的处境。
他随地而坐,盯着协议书“桑酒”这两个字,本以为心已经死了,可是这一刻,心脏还是痛到像是被人扔进了碾碎机。
“哼!”他突然扯掉身上染血的绷带,露出了一条条又长又深的伤口。
这些伤口虽然处理过,但看得出来,手法很粗糙。
他不让军医缝针,只是随便上点药包扎起来。
因为只有这种疼痛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觉得这样的惩罚才足以抚平赶走她的悲哀。
他的血在协议书上晕开。
他想起第一次自己满身是伤,却被她强行压在下面的画面。
多美好啊。
锁骨的咬痕还在。
他身上太多伤疤,但他只在意这一处,为了把这疤痕消失,他还定期涂抹会让皮肤腐烂,让疤痕加深的药物。
轻轻抚着自己锁骨上她留下的咬痕,霍京焱勉强感受到一点生存的乐趣。
东晟轻轻推开门。
空气里的血腥味,他闻了不下一百次,可每一次都会觉得心痛,无奈,甚至还想跟着自家主子一块发疯。
他沉默的看着那道在昏黄灯光下精瘦的背影。
地上全是染血的绷带。
玻璃渣扎进了他的脚,一个个带血的脚印看着既诡异又可怕。
但最触目惊心的,还是霍京焱的后腰蜿蜒到心口的那道伤口,那是他带着人偷袭一个犯罪集团的总部,他不顾自己的生死,非要取对方老大的命,最后被那副手一刀砍伤,差点就死在救护车上留下的伤。
按理说这样的伤不但要手术,缝针,还要住院治疗。
可是整整一周了,他不肯踏入医院半步。
也不准军医给他缝针。
他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东晟求过很多人。
沈瞾,霍蓝焰,桑劲峰,桑贺,甚至是曲摇和霍洲……
可是他们谁也说服不了霍京焱。
有些严重的,是被打出去的。
比如霍蓝焰,就被打到断了一根肋骨。
沈瞾运气好点儿,只是鼻青脸肿。
霍京焱受了重伤,大家都担心,可谁都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
东晟叹了口气:跟桑酒离婚,他只有一个目的。
找死。
收服霍家那些不服他的势力也好,代表军区覆灭犯罪集团也罢,他不要命的往前冲,只是想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解脱。
东晟看了眼手表,随后熟练地打开墙壁上的一个开关。
全息投影瞬间启动。
桑酒的影像,像炙热的太阳,照亮了那具行尸走肉,也让他的眼底多了一点点的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