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的手是松开的,明明是那傀儡抓着他不放,泛着青色的冰凉手指,紧紧抓着他。
许朝脸色一沉,用力甩了甩,但傀儡的那只手上,像是涂了强力胶,任凭他如何甩动,也没能甩开。
就在许朝甩动的时候,那截傀儡断臂,一不小心碰触到了那傀儡的身体。
只听“哗啦啦”一声,整个傀儡像是组装玩具般,头是头,脖子是脖子,腿是腿,散了一地。
一颗没有一丝血色,一看就死了有些年头的青紫色脑袋,“骨碌碌”滚到了许朝脚下。
傀儡的脸正好朝上,眼球突出,嘴巴大张,这副很惊讶的样子,现在倒很应景。
啪嗒——
许朝手上那只傀儡的手臂,突然像是被人按下了开关,松开,掉落在他脚边。
一时间,许朝处在了一堆傀儡碎片中,要是不知道的人,看到这场面,定会以为,他刚刚将那傀儡大卸八块了。
奈何许朝还什么都没干呢……
底下瞬间热闹了起来,顿时,众说纷纭。
“握手互动一下就要一万,许朝同学这不得赔的倾家荡产,好惨呐。”
“话说,这傀儡质量是不是有点太差了,这就坏了?我也没见那同学多用力呀。”
“哎呀,你们不懂,这只傀儡能作为课堂示范,肯定是万里挑一的,这互动要听校长说明,许朝同学太心急了。”
“这就难怪了,那就只能赔钱了,反正就算现在赔不起,以后成为正式玄术师,接很多驱邪捉鬼的任务,慢慢还,肯定能还上的。”
“哎呀,你还担心他,他是枫城市珀西学院的。”
“哦~那个传说中玄学系三年只收十人,报名费就高达百万的珀西啊……那没事了。”
其实除去云城风水学院这个老牌玄学学校,其余地区都是没有开设这方面学科的,他们一直墨守成规通过直接拜一些玄术师为师,入的这一行。
而枫城市却是个例外,据说几年前开始开设神秘的玄学系,任教的是在玄学界大名鼎鼎的张大师的唯一徒弟——沈言澈。
这件事,当时轰动了整个玄术界,这么一来,就像是把玄术师划分成了三六九等,他们是正统学院派,而其他人则是三教九流的野生门派。
这整件事,像是张大师发起的一场玄术界的改革运动,只是除了沈言澈在十年前的一场考核中,拿了第一的成绩外,之后沈言澈的学生,再也没有拿过什么好成绩。
所以那改革一直没有得到玄学界的认可。
说什么师徒关系已经过时,到头来这老师教出来的,终究比不过师父教出来的。
老师和师父终究不能相提并论。
至此,张大师彻底隐居,与其他玄术大师断绝来往。
听说许朝是珀西的,众人唏嘘不已,觉得没有什么好替他担心的必要了。
“我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刚刚还高兴举着手,准备和傀儡来个暖心互动加合影留念的关思沫,托着下巴说道。
“罗旺校长可是选错人了……”李月雪说。
“许朝怎么不说话,他不会是吓到了吧?”郑星熠急得站了起来。
旁边的许泽冷笑一声,“他男朋友都没有担心,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那……我也是他的好哥们啊。”郑星熠不服气道。
夏清时淡淡回了许泽一句,“我相信他可以处理的。”
校长两眼放光,立马从讲台抽屉里拿出一个计算机。
“归零,归零,x50+3568=元。”计算机机械女声报出一连串冰冷的数字。
虽然知道不便宜,但五十万,可真不是一笔小数目,底下学生条件反射“哇”了一声。
?这个数字怎么有点熟悉。
艹,这不是老子昨天刚刚赚的吗?!
许朝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抽幸运儿,这明显就是专门给自己设的局,好让自己昨天刚到手的五十多万,直接进入他的口袋。
好一个暗箱操作!
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是一回事儿,毕竟他之前觉得也有运气成分,摊上谁讹谁,但这么明目张胆冲着自己来的……
呵,老登,那可就别怪我了!
“许朝同学,某信还是某宝?”校长笑容可掬。
许朝唇角勾起,露出一个坏笑的表情。
底下的陆燃也情不自禁跟着笑了笑。
下一秒,许朝“扑通”一声,跪在了那一堆傀儡的碎片中。
抱着那颗不知死了多久的头颅,就开始哭。
许朝强忍住想吐的冲动,“爷爷,你怎么在这里呀,爷爷。”
为了突出情绪的真实性,许朝很有节奏地吸动着鼻子,倒真像是因为伤心过头而情绪崩溃了。
突然,他用袖子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吼了一句,“哪个丧良心的,居然把您做成了傀儡。”
校长眼睛瞪大,没想到居然遇到这种情况。
“诶,同学,我们的傀儡都是正规渠道购买的尸源,是经过本人和家属同意的。”他连忙解释,那双狭长的眼睛紧张一瞬。
许朝一听,立马说道:“虽然知道家里负债累累,但没想到爸爸他居然把您老的尸体都给卖了,而且还是您自己也愿意的,爷爷,你死的好惨呢……”
他虽然在哭着,但一点不妨碍他大声说话,让在场每一个学生都听到。
“这应该是我在玄学系最后的一个学期,以后交不起学费,只能被迫退学,本来想着高高兴兴来进修学习见见世面,没想到,居然又背上了五十多万的债务。”
“哎呀,他好可怜呀。”底下有同学说道。
“这也太巧了,居然是他的爷爷。”
“话说,这样是不是就不用赔钱了?”
“五十多万呢……”
“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爷爷被做成傀儡,已经够惨了,还被自己不小心弄坏了,实在惨绝人寰。”
“而且他家好像还遇到了困难,负债累累。”
“他爸连亲爹都卖了,肯定是吃不上饭了呀,这个落差,他也太可怜了!”
“罗旺校长,您就可怜可怜他吧,那可是他爷爷!”
一时间议论纷纷,把压力都给到了校长。
郑星熠快听哭了,他对着一旁的许泽说,“没想到,你们家居然已经这么困难了,许朝他之前怎么不跟我说呢?”
“那是因为他也是刚刚想到的。”许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语带讥讽地说。
但他显然高估了郑星熠的智商,他根本没听懂什么意思。
还沉浸在对许朝遭遇的同情之中。